待小丫鬟走后,白容想一挑眉不高兴道:“你一定要对每个女人都那么好么?昨天对池笑鱼那样也就算了,今天对个小丫鬟也这样!有我陪着你还不够么?”
“你别多想,难道她都要摔倒了,我看到了,不扶一下吗?”沈扬清反问道。
“嗯,不扶,让她摔。”白容想斩钉截铁地说道,空气里弥漫着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沈扬清一听,无奈地摇头笑道:“哎呀,你这脾气,将来怎么做我的掌门夫人啊……”
白容想听他这么一说,难得露出了小女人的羞赧表情,低头莞尔间,还时不时地偷瞄一瞬眼前的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下山吧,我也该回东灵山了。”沈扬清笑道。
白容想一听急了:“就不能再多呆两天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快就要走……”我很舍不得,当然了,这句,以白容想的性子她说不出来,但是她眉角眼梢都是眷念,只可惜沈扬清未必留意的到。
沈扬清笑着摇了摇头:“派中还有很多事务,怕是不能再耽搁了,听话,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
白容想知道沈扬清决定的事情,是劝不来的,也没有办法,她只能闷闷不乐地送灵山派一行人下山,送出去好远她才折返了回来。
白容想一进雁回宫大殿的门,便横眉怒目地朝着刚才那个小丫鬟疾步走去,还未停稳,抬手狠狠一巴掌就扫了下去,下手之重,在大殿里都荡出了回音,小丫鬟当下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白容想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卡着小丫鬟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白容想面容狠厉:“仗着有几分姿色,胆子不小呐!啊?当着我的面也敢向扬清献媚啊!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小丫鬟吓得抖得跟筛糠一样,连连叫冤:“宫主,我没有,我真没有,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真的是冯公子让我拿披风上去的,不信宫主可以去问,我真的不敢啊……”
“哦?那是你借此机会故意假装摔倒的喽?”白容想薄唇轻扬,笑得让人不寒而栗,习武之人手上力道极大,小丫鬟疼得两眼水汪汪却不敢哭出声来。
只能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是不小心绊了一下,宫主……我真的没有想到沈掌门会出手相扶……我真的不敢……”说到后面声音全都哽咽在喉咙里,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冯克和白总务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蝉,而白容想弯着腰,剑拔弩张地对着一个跪地的小丫鬟。
两人对视一眼,冯克走上前道:“容想,你这是干嘛呢?这……怎么……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
“是你让她上后山给我送披风的?”白容想问道。
冯克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是啊,你穿这么点,山上风大,我怕你给吹着凉了,怎么,就为了这事啊?”
小丫鬟看到救星,忙求情道:“冯公子,你劝劝宫主,我送披风上去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沈掌门出手扶了我,我……”
“你给我闭嘴!”小丫鬟还没说完,就被白容想给厉声喝断了。
不过,冯克还是听明白了,白容想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只要是关于沈扬清的事,哪怕只是轻微的风吹草动,在她这里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诶,先放手吧,她下巴都要给你捏脱臼了,你这样弯着腰不累啊?!”冯克笑劝道。
白容想听他这么一说,手使劲往下一撇,锋利的指甲顺势在小丫鬟的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小丫鬟也顾不上疼,连连跪谢,退了下去。
“你看看你,堂堂雁回宫一宫之主,跟这种下人争风吃醋,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冯克叹了口气:“容想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嫁给沈扬清的好,否则啊,你这后半辈子都要在醋坛子里过活了!”
冯克知道,沈扬清是出了名的招姑娘喜欢,出生好,武功好,江湖声誉又高,偏偏老天爷偏心不长眼,让他长得又俊俏,那一身风流倜傥的气息掩都掩不住,当然,这些白容想也是知道的。
“你想都不要想,我白容想此生,非他不嫁!”白容想愤愤地说道,语气里有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冯克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有些不好看,白容想正眼看了看冯克,问道:“我这两天一直陪着扬清,没有时间,现在送走了他们,我问你,昨天薛摩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昨天也就和他打了个照面而已,话都没说上几句,不信你问白总务。”冯克边说边看了一眼白总务。
这白总务名唤白正光,是白容想祖父的大弟子,年岁,已过不惑。
白容想因为上一代的情感纠葛,从小就没有父亲在身边,再后来母亲也郁郁而亡,她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白正光带大的。
而白正光这边,一是感念师恩,二是觉得白容想身世,甚是可怜,所以待她格外地好。
白容想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和亲情,是以,白容想对他像父亲般尊敬,将雁回宫大半事物皆交由他管。
白总务看到冯克的眼色,说道:“确实如此,薛摩他为何会做此行为,我们也着实不明,小姐问我们还不如直接去问他的好。”
白容想一看连他都这么说了,摇摇头道:“罢了,罢了,冯大哥你和我来偏厅一趟,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两人在偏厅还没坐热,白容想一句话就让冯克像弹簧被压缩似得,飞速弹了起来……
白容想一脸镇定地说道:“我要办试剑大会。”
“为何,就凭那不知哪来的黄毛丫头几句话?”冯克讶异道。
“自然不是,是为了扬清。”白容想似是赌着口气。
冯克听到沈扬清的名字,一下子觉得头都嗡嗡作响,问道:“什么意思?”
白容想杵着腮帮子,缓缓说道:“我今天想把落霜雄剑给他带回去,可是,却被他拒绝了,后来我一想,也对,扬清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接受这样的馈赠?”
冯克一听,眉头皱得老高:“这有什么,你俩情投意合,互赠宝剑,这不是很理所应当的事么?”
“不,不,不……扬清不会这么想,况且天下人也未必都会这么想。”
“你想,如果他拿着落霜剑,行走在江湖上,肯定会有人说,他是因为这剑,所以才和我有所牵连,正所谓君子取之有道,不食嗟来之食。”白容想解释道。
冯克听罢,那叫个哭笑不得,要是现在白容想肯把落霜雄剑赠与他,他肯定欣喜若狂地收下……
冯克摇着头,一脸不屑:“狗屁的君子取之有道,无非就是名誉太盛,为声名所累而已,明明想要的不得了,还非得做出一副圣人的样子……”
“冯克!”白容想皱着眉头一拍桌,起身怒喝道。
冯克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吓得耸了一跳,他无奈地掀眸望着白容想,刚才还叫着冯大哥,一说了沈扬清的不好,就直呼大名了……
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一物降一物这个说法啊?
冯克没有办法,挠了挠脑门,叹口气道:“试剑大会也不是不能办,就是怕出什么意外。”
“哼,就凭雁回宫和灵山派在中原江湖的声誉,我还真不信有人敢来抢了!”白容想负手,话说得坚决。
“剑南和岭南早已同我订了盟约,只要我不过嘉陵,不过十万大山,他们便偏安一隅,不与我生事,就算他们来了也甭想从中原带走什么!”
“至于少林,少林寺本就拥持我雁回宫,发了英雄帖,空无方丈顶多会派人前来观战,而至于昆仑派,上善真人潜心修道,白玉京远隔千万里,估计连来都不会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冯克听着白容想一连分析了那么多,知道此事在她心里已然是非做不可。
冯克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我和白叔去张罗,以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等等,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白容想凑到冯克的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冯克边听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好,这件事先办。”
白容想一听,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靥如花,冯克看着她开心,心里也高兴,如果说从前还有什么期许,自打他眼睛瞎了后,那份期许便也彻彻底底的烟消云散了。
在冯克心里,白容想就像这世上最美味的玉液琼浆,虽然也烈,却有种辣喉烧心的爽,这样的酒自然要用世间最精美的酒器来盛,方才匹配。
冯克觉得残缺的自己配不上这位武林第一美人,既然他爱不到,那就让他爱的人,爱得到吧,这样的圆满也不失为一种圆满,特别是在三个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