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笑鱼听着薛摩这疏远的语气,本来还有几分把握的事情,一下子倒全没底了,池笑鱼不自觉地双手背到身后,摩挲着被针扎过的手指,她本是池家的掌上明珠,双手难拈针和线,今始为君十指尝尽针尖苦,偏偏到头来,还换来个不以为意。
薛摩看着池笑鱼脸上的那落寞和委屈的神情,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道:“这回我便收下了,下次不要再给我做了,要做也给子赫做吧。”
池笑鱼一鼓气,直视着薛摩道:“不是白给你做的,我是有要求的!”
“要求?哦……那我便不收了,你拿回去吧。”薛摩那淡然的口吻气得池笑鱼直接想把他从阑干上推下去,以泄心头之愤!奈何狗馋于食需摇尾,有求于人要低头,这个道理池笑鱼还是明白的,更何况她是答应了琴瑟的,就算是坑蒙拐骗混,这个事情也得办下来!
“你怎么这样啊……”池笑鱼心一横,装出了她能装的最可怜兮兮的表情,低声道:“薛大哥,你已经了要收下的,不可以话不算话的……”
只一眼,薛摩心便软了下来,他扭头看着大堂无奈摇首道:“吧,什么事?”
池笑鱼一听,委屈之色顿扫,眉开眼笑道:“不要赶琴瑟走了,让她留下来吧,好不好?”薛摩没想到竟是为的这事,看着池笑鱼那副欢喜雀跃的样子,才恍然大悟敢情刚才的可怜巴巴都是装的啊?这妮子就仗着长得像秦飒,尽欺负他心软!
薛摩一阵腹诽,才缓缓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自建楼之日起便是如此,月满楼从来都不是什么安逸避难所,这是江湖风口浪尖之地,她们要在这里讨生活,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但若是主动同我话,或是有身体接触,那就只能离开,这个没得商量!”
池笑鱼听完薛摩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犟嘴道:“你是金子做的啊?!摸都摸不得!”
个中厉害关系来话长,薛摩便只得撇了撇嘴道:“就是摸不得!”
池笑鱼看着他那副骄傲的样子,气得不行,心一横,牙一咬,伸出手去一把就捏住了薛摩的两颊,一用力,他的嘴唇就被捏得嘟了起来。
这么一来,两个裙是都怔住了,他本已是微醺,脸颊泛红,被池笑鱼手一捏,模样甚是嗔俏,池笑鱼从来没见过看上去那么好欺负的薛摩,觉得新奇,愣住了,而薛摩是从来没人敢对他做这样的动作,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僵持了几秒,薛摩回过神来,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池笑鱼吓得连忙放开了手,眼神闪烁,手停在半空中,为了缓解尴尬,她对着空气捏把了两下,讷讷道:“额……这个……手感不错”
“池笑鱼!我是不是对你太宽纵了些?!”薛摩话一出口,池笑鱼再不敢看他,脸颊涨得绯红,也不回话,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终是败下阵来。
突然,鼓台上琴筝声戛然而止,连大堂里都渐渐安静下来,池笑鱼倾身往下一看,只见琴瑟换掉了一身华裳,身着一袭素衣抱着琵琶,缓步走到台中,环视了一圈堂中众人,行了个礼,开口道:“自打琴瑟进了月满楼,深受大家照拂,女子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了,之前若是有什么得罪违逆之处,也万望海涵,今此送上一首秋棠调,权当酬谢和赔罪罢。”
话一闭,满堂喧腾,掌声,窃笑声,吆喝声,口哨声,一声摁过一声,听得人心惊肉跳,琴瑟要被赶出月满楼的事,自谢康一死,便在扬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即便这里刚刚才闹出了人命,依旧免不了一拨一拨的人比肩接踵而来,来看看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这两年来,像谢康这样直接发难的人不多,但是她琴瑟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看着台下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琴瑟搂了搂怀里的琵琶,才勉强稳住了这具不停哆嗦的身体,她垂眸漠然一笑,回身对着姐妹们使了个眼色,鼓点一起,一曲合奏便如雨打汀洲,娓娓而来。
“事情就是因她而起,哼,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没了雁回宫和薛摩做靠山,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像刚才那般猖狂!”龙义盯着琴瑟恶狠狠地道。
沈放看着台上低眉顺眼,背脊却挺得笔直的女子,倏忽间出了神,她纤指灵巧翻飞,放佛不是在拨弦弄琵琶,而是在他心上狠狠弹了一道,叫人无端心疼。
“你怕是错了吧,究竟是人姑娘猖狂,还是你们猖狂?”沈放眉眼刚毅,自是一脸正气,他反问道:“龙义,此事究竟是因她而起,还是因谢康的淫心色胆而起,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吧?”
龙义一听沈放的语气,心里暗道不妙,争辩道:“沈执事,是她勾引我师父在先……”
“出去!”沈放皱眉冷声喝断道,龙义见沈放动了怒,知道这事是没什么指望了,沈放见他呆愣在座上没有动作,一挑眉面有不满:“难道还要我送你出去不成?!”
“嘿嘿……”龙义讪讪笑着:“沈执事得哪儿的话,不用,不用,我这就走,这就走……”
龙义怏怏出了月满楼,虽然同处一派,但龙义知道沈放一直都看不惯谢康的为人行事,所以自打沈扬清让沈放来处理此事,龙义就知道希望不大,如今……
龙义叹了口气,在脑海里寻思了一番,觉得这事还是得找杨执事商量,方有出路!
沈放看了眼台上手执琵琶的女子,把花娘招了过来,问了个仔细,才知道原来薛摩是真要赶她出去,不禁叹了口气道:“还真是被灵山派给连累了……”
花娘并不知道沈放就是灵山派的人,一脸愤懑道:“可不就是!还自诩什么名门正派呢,我呸!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就这么给毁了!”
沈放讶异道:“毁了……这……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不能再在月满楼卖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