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年少,白容想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也没有再接着下去,薛摩坐下郑重道:“好,我答应你,我决不伤他。”
白容想细细端详起薛摩,当年她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张狂少年,如今,虽然依旧白净,但是那种饱经风霜的轮廓却是骗不了饶。
白容想倒吸口气道:“薛摩,这几年来,你为雁回宫付出的心血,你受的伤,你死的弟兄们,我没有一样不看在眼里,我白容想,从来没有当你是我雁回宫的杀手,薛摩,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月满楼今没了,我明就可以给你再建一个,但是,你只有一个,所以,你必须活着!”
白容想坚定的眼神,让薛摩怔忪了,那种哪怕让雁回宫毁于一旦亦要保全他的决心,让薛摩没来由地慌了,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了心神,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月满楼和雁回宫亦都不会出事的。”
秦英坐在房顶看到白容想一走,便翻身而下进了薛摩的房间,秦英关上门,看到薛摩双眼空洞地盯着桌上的烛台,一脸恍惚。
秦英坐下,皱眉道:“怎么了,她什么了?”
薛摩将十二路鸿雁令缓缓地置于桌上,秦英一把抓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半,惊道:“她……她竟然!”
薛摩喃喃道:“我知道她会帮我,只是我也没想到……她……她把我……当朋友,而我却如此密谋于她……”
秦英看着薛摩双眼空洞的神情,急得一下提着他的臂膀就把他给拽了起来,正色道:“薛摩,你不要忘了你姓甚名谁,沉冤未洗,深仇未报,碎叶城必须东归,你不得有一丁点的动摇,你自己的,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有朝身至,誓要九州皆知!”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有朝身至……誓要九州皆知……”薛摩的双眼慢慢恢复了光彩,袍袖里的双拳越攥越紧,咬牙道:“对,对,那么多年,那么多条人命,我不能犹豫,大不了待事成之后,我还她白容想一个盛世江湖!”
秦英见薛摩又恢复了心志,暗自松了口气,薛摩却不免叹息道:“世上没有一件事情是不需要代价的,这代价太重了,不知道这一路再走下去,我可还承受的起?”
秦英拍了拍薛摩的肩头,斩钉截铁道:“我陪你一起!”
窗外一声鸡鸣啼破长夜,薛摩和秦英互看了一眼,这喧嚣的一终是要来了……
这日头也好似赶着凑热闹一般,破云都比往日要快了,端平路上里三层外三层地,乌压压全是人,这一对比倒显得静谧的月满楼有些诡异了。
冯磕辇车才在月满楼门口刚停稳,雁回宫除了月满楼和平沙寨外的十四支派的当家便提拳行了礼。
欧阳以烈下了马,和冯克两人并肩站在这栋雕栏玉砌的四层楼前,冯克微微抬首看着牌匾上那浮雕的“月满楼”三个大字,嘴角微扬,喝道:“给我围起来,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
话一毕月满楼便被围了个滴水不漏,欧阳以烈抬头看了看四角飞檐,提手比了个手势,四路雁回宫门人便提气而上,动作干脆利索,下一瞬月满楼的四角飞檐上便都蹲好了人,这一触即发的架势看得对面酒楼客房里的沈放微微皱了眉。
月满楼内,秦英直接御风从四楼而下,将披风递给薛摩,薛摩接过披风一边系一边抬眼看了看屋顶,秦英不屑嗤笑道:“呵……上个房顶,还能弄出那么大动静!”
薛摩看秦英这个时候了还耍嘴皮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扫视了面前的白衣护卫一眼,道:“都准备好了,我们便出去吧。”
一排的白衣护卫齐齐提剑道:“属下等誓死护卫月满楼!”
薛摩淡然一笑,正准备动身,便从后院跑过来一堆姑娘,琴瑟上前道:“我们……和薛老板一起吧。”
薛摩看向月姨,月姨摊了摊手,摇头以示无奈,薛摩心下了然,再回看眼前的这些姑娘,一个个布衣麻裙,未戴珠钗,未点朱寇,虽不及以往表演时那般惊艳,却亦是清丽。
薛摩嘴角一勾笑道:“都是女儿家,一个个如花似玉的,不应该经历这种担惊受怕的场面,都上楼去吧。”
琴瑟皱眉道:“可是,薛老板……”
“上楼去吧。”薛摩打断道,语气虽是温和,可眉眼却极为坚定,姑娘们互使了个眼色,齐齐福了福身,便在月姨的张罗下退了下去。
薛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一抬头,果不其然,一个清素男装的身影立于四楼的栏杆边,薛摩虽看不真切此时秦飒脸上的表情,但薛摩知道那一定是波澜不惊的,她不随行,那便是她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保住他身后的这些人,这份相信让薛摩欣慰地笑了起来。
薛摩转身向门边的两个白衣护卫点零头,门向两边一点一点地被拉开,一张张面孔在薛摩眼前铺展开来,从冯拷白正光,再到欧阳以烈,再到杨玄展……
薛摩提脚跨出了门槛,双眼直视着冯克,这里外三层的人好些都潜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冯克看着薛摩身边除了秦英外,就只有些零零散散的白衣护卫,笑出了声来,道:“啊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雁回宫的第一杀手,带着这么点人就出来了,也算有种!”
薛摩干干地扯了扯嘴角,目光从雁回宫十四支派当家的脸上,一个一个地扫过,曾经他下属的五个支派的人,全低垂着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这一瞬,薛摩有些眼涩。
冯克只想速战速决,抬手一晃,厉声道:“来人,给我全部拿下。”话音刚落,十几个雁回宫门人便提剑上前。
秦英一看,立马抬臂挡在薛摩面前,一脸凶相,瞠目喝道:“谁敢?”这么一来,雁回宫的门人便又定住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再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