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笑鱼往殿中一看,一座释迦摩尼像结跏趺坐于大雄宝殿中央,眉目慈祥而庄严地看着这芸芸大千,殿四周十八罗汉像依次而立,形态各异,池笑鱼看着嘴角便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殿中蒲团上,和尚正在诵经,殿前空玄大师一身青衣而立,目光宁静而超脱,池笑鱼觉得,那种目光,确是得道高僧才会有的,空玄大师身后,两名和尚,一人手捧衣钵,一人手持禅杖,应是等着空无方丈来,便可以开始继任仪式了。
池笑鱼躲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薛摩,倒也无所谓时光缓急,然而其他人却是开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空玄大师轻声道:“道形,你师弟去了那么久也不见回来,你再去禅房看看,若方丈师兄……”
话还没完,便被大殿外那急促的脚步声给踩断了,众人向殿门口看去,进来的和尚跑得气喘吁吁,一脸的慌张之色,他几欲站不住,脚一软便跪在了空玄大师身前,吞吞吐吐道:“师父……方丈……方丈……他……他圆寂了!”
秦英一脸震惊地扯了扯薛摩的袖子,结巴道:“他……他谁圆寂了?”
薛摩自然没有搭理他,倒是冯磕嘴角不经意地翘了一下,在静了那么一瞬后,满堂哗然,不知是哪家当家的了句“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圆寂了?”
“圆寂了!这怎么可能?!”
“我昨日还和空无方丈彻夜畅谈,他康健的很!”话的人,正是灵山派那位辈分极高的长老,沈霄。
空玄大师似是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未留只字片语,疾步而出大殿,这一众僧人来客便只能蜂拥跟上,浩浩荡荡往少林禅房而去。
秦英一边跟着薛摩身后走,一边声道:“师父呀,我怎么眼皮一直跳呀,这后背也凉飕飕的,要不……要不咱们走吧,本来人家也不乐意咱们来观礼的,直接走吧。”
薛摩还未来得及搭话,便被冯克抢了话头道:“这时候,走了,怕是不太好吧。”
薛摩停了下来,蹙眉望着冯克,正准备话,便被身后白正光推了一把道:“走吧,墨迹些啥!”
薛摩看了一眼身后,他带的人本就不多,完全被雁回宫的门人堵住了退路,他面不改色地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没人能感受到,此时,他袍袖里双拳捏得有多紧。
禅房外有棍僧把守,便只有少林的人进去了,两堂三院的首座,除却身死未寒的般若堂首座外,皆在室内,而其余人便只能在禅房外的空地上候着了。
空玄大师一进禅房见着空无方丈的坐姿,心便凉了半截,他两指往方丈的颈部一探,眉目一垂,不禁叹了口气。
空澄大师见此情形,也知不妙,疑惑道:“怎么会这么突然了?!”
空玄往方丈的手腕处一号脉,一脸异色地看向空澄,空澄见他神色异常,便是一脸茫然地伸手去探,指一搭上,瞬间面上一扫无措之色,横眉瞋目切齿道:“师兄断的是何?!”
“我断……焱火掌!”空玄话一落,空澄大喝一声,取下颈上硕大的佛串往门外一甩,六七颗佛珠似离弦之箭呼啸而出……
饶是有点内力的人皆能听到那强劲的破风之声,众人本是翘首向里面张望,哪知一眨眼的功夫,那几颗佛珠夺门而出,向人群射来……
所有人都看到那佛珠飞的方向是指着月满楼的人而去的,本也伤不到自己,却也还是下意识地后撤了好些步。
“全部后撤!”薛摩罢上前两步取下肩上披风,往空中螺旋几转,那几粒佛珠便被包裹在披风汁…
身后阵阵惊呼响起,因为所有都看到那几粒佛珠并未就此停止,似是互相借力般顶着薛摩向前,薛摩心上一震,使劲转动着手臂,在双方的力道下,那披风都快被悬成一根长棍了!
薛摩蹙了下眉,心一横,看了眼旁边的空地,手腕上一甩,那成棍儿的披风便向那空地飞了出去。
少了薛摩力道的干预,那披风飞出去后瞬间就展了开来,那几颗珠子直直地砸向霖面,“轰”地一声,地都给砸裂了开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迎风招展还未飘落地的披风,那上面赫然一串的洞!
沈霄不自觉地摇着头,好像哪怕是亲眼所见,他也难以相信,这两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池笑鱼撇了嘴,一副哭相嘟囔道:“那是我给他做的披风……”
顾子赫讶异地回身看着池笑鱼,想到那破破烂烂的披风,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补了句:“唉,是有点惨。”
不还好,一出来,池笑鱼咬着下唇,眼看分分钟就要哭出来了。
还好,后面的珠子从门内一颗接一颗地应声而至,池笑鱼马上就被分散了心神,顾子赫长舒了一口气。
那硕大的珠子急速地朝着薛摩接踵而至,他张开双臂,一只手接了一颗,那力道直接把他往后推了两步,手掌上的珠子还没掉下去,下一颗便遽然杀出,若是方向是朝着月满楼来的还好,也许是空澄出手太快,到后面便已然乱了方向,那颗珠子直冲冲地向着一户门派而去,当头的便是之前在少室山下要吃肉的那厮。
似是被某种力量给摄住了一般,他竟然连抬手去挡的动作都没有做,四周一片倒吸气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扫动了他的头发,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到,不知何时薛摩已然闪现至他的身前,确切来,身子都来不及到他身前,只能单手横着手臂屈指挡着那飞速旋转的佛珠,薛摩的手背就正正地横在他的眼前,他都能听到骨骼发出的异响。
这颗还未解决,下一颗就已然行至薛摩面门了,薛摩反掌掌心向下一按,旋身一个回旋踢,霎时,一颗打入霖里,一颗镶进了柱里,然而就在薛摩脚掌还未落地的瞬间,从门内飞出的最后一颗,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