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川身为沙场悍将,又是半步入神境的修为,虽然比之北地郡王魏平安略有不如,但是以他的武功来说,就算遇见通天榜排名较后的入神高手也能有一战之力,甚至是战而胜之。
他与朱厌都是同一种人,不过与朱厌不同的地方在于王龙川随时都能更进一步,成为入神境界的武者,而朱厌如果不出意外,终其一生可能都会停留在半步入神境。
所以王龙川的眼力非寻常先天武者可比拟,他说金雕杨翼失踪的地方,有不止一个入神武者出现过的痕迹,那么此事估计八九不离十。
难道真是多个入神高手联袂暗算了杨翼,这才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
不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件案子他们本来做的就是滴水不漏,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破绽,反而还将朝廷至于进退两难之地,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什么也不干,坐在那里看戏才是王道。
可他们偏偏又暗中对金雕杨翼动了手,这就相当于明面对六扇门发出了挑衅,对他们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甚至在六扇门多方的追查下,于不可能中找到线索。
除非
聂烽心中闪过一道惊念。
他们在这个时候冒大不韪,对河北道六扇门总捕头动手,除非是身不由己非动手不可,那又有什么事情会让他们甘冒如此大险呢?
一定是杨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换句话说也就是杨翼找到了足以证明凶手身份的线索,所以他们为了自保,才会对堂堂的河北道总捕头下毒手。
聂烽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钱丰和王龙川等人皆是一惊。
刘正在旁开口道:“如果真如聂大人所推测一般,那么线索会不会还留在六扇门”
“若真有此事,以杨捕头的江湖阅历,定会把线索藏起来,他可是老江湖了,这些事情不会想不到。”钱丰对杨翼似乎颇有信心。
“吃过饭之后,我们就去六扇门一趟,自从杨翼失踪之后,六扇门的人也全都被暂时禁锢在分部内,或许从他们身上也能得到一些线索。”
王龙川沉声道。
聂烽和萧无名互相看了看。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老天保佑,真的会有线索留下来。
当然了,众人心中也明白,聂烽方才所推测的事情,都要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金雕杨翼是自己人,而不是内鬼,否则这个推理就不成立。
如果杨翼与那伙暗中劫掠赈灾银的人是同谋,现在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故意做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混淆视听,从而让朝廷将目光放在别的地方,而不是针对他们。
心中有了下一个目标,众人匆匆的吃过晚饭,天色也已经黑了下去。
钱丰因为右腿受伤的缘故无法行走,刘正便弄来了一辆木制轮椅,推着钱丰和聂烽他们一起走出巡抚衙门。
“怀州的六扇门在城东的朱雀巷,现在所有人应该都在,我们正好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钱丰拍了拍刘正的手臂,轻笑道:“今天就辛苦刘师爷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属下的命是大人所救,若没有大人当年明正秋毫,现在刘正只怕是早就沦为荒冢枯骨了。”刘正言语间对钱丰的感激,任谁都能听出来。”
“哦?”
聂烽颇为好奇的道:“没想到钱大人和刘师爷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王龙川在旁边道:“那还是十几年前,老钱还是个小小的县令,刚上任就遇见了一桩案子,刘正被人诬告为一起灭门案的凶手,看上去证据确凿,人证物证聚在,基本上就是死案,好在老钱上任后查看了卷宗,发现案子颇有隐情,于是就重新审理了这桩案件。”
“果然,刘正是被人陷害的,真正的凶手就是被灭门那家的隔壁邻居,因为图谋隔壁夫人的美色,所以才干出这种事情,查明凶手之后刘正就被无罪释放,为了感激老钱的恩德,他心甘情愿成为了老钱的管家,否则以他的能力,现在未必不能成为一州郡之主。”
“给我当个无名的师爷,真是可惜了他这这身才华”
钱丰也颇为感慨的说道。
刘正倒是谦虚的道:“大将军实在是太过夸赞属下了,属下胸中这点文墨,能当大人的师爷都极为勉强,若是真当了官,只怕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你啊”
钱丰无奈的摇摇头,以他此刻的身份和地位,不敢说直接让刘正成为与他同样的巡抚,但是成为个知府还是不难办到的,可他三番两次想要这么做,都被刘正给拒绝了,刘正也明白的告诉了他,自己就像在他身边当个师爷,如果真要让他当官,那他就只能告老还乡了。
钱丰没有办法,也就随了他的心愿,而且两人在一起配合默契,离了刘正他一时间还真难找到能代替的人。
闲谈间。
几人就已经来到了朱雀巷的街口。
就在走进巷口的瞬间,萧无名突然转过身向四周看去,低声道:“这里有人埋伏?”
“萧姑娘误会,那些不是埋伏,都是侯爷安排的人。”钱丰解释道。
“侯爷安排的?”
聂烽有些不解。
他的感知力没有萧无名敏锐,在不刻意侦查的情况下,他还真没发现四周有人,现在将内力运转起来,这才发现四周几栋阁楼里藏着人,而且都是不弱的好手,呼吸绵长近乎于无,内家气功显然已经登堂入室。
“怀州六扇门的嫌疑还没有解除,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让手下的斥候日夜监视这里,如果六扇门内有内鬼,就可以抓个正着。”
“那结果呢?”聂烽问道。
“一无所获。”王龙川有些可惜的道。
“侯爷,把这兄弟撤走,即使六扇门真有内奸,你认为他们会想不到有人监视吗?”聂烽看了看前方紧闭的朱漆大门,说道:“与其这样守株待兔,倒不如把人撤走,来个引蛇出洞。”
“行,你们是查案的高手,听你的。”
王龙川没有丝毫怨气,当即就摆了一个手势,只见那几栋阁楼内身形闪烁,近三十个矫捷的黑衣人,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侯爷!”
所有人都单膝跪在地上。
“鬼影,带着兄弟们回去休息,从今天开始,这里不用在监视了。”
“是!”
没有问任何原因。
听到王龙川下达的命令之后,这些人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巷口。
“果然是百战精锐。”
聂烽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感叹道。
“这都是我手下最精锐的斥候,他们一旦隐藏起来,就连我都难探知他们的气息,没想到今天还是被萧姑娘给发现了。”王龙川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
萧无名刚来到这儿,就发现了埋伏在四周的斥候暗线,这让一直以这些斥候为傲的王龙川,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这也是占了便宜,我从小生长在大漠,每天都要练习听觉,二十年下来,就算是百米之外爬行的蝎子,我也能在不运用内力的情况下听见声音。”
王龙川闻听此言,不无羡慕的道:“原来如此,如果萧姑娘是个男儿身,我一定想尽办法把你从六扇门挖过来,你这可是天生的斥候,可惜军中不许有女子,真是可惜”
“行了。”钱丰没好气的道:“你手下的鬼影已经不差了,当年他孤身入西夏盗取地图,就在入神武者的眼皮底下,将东西偷走了,总不能全天下所有的人才都聚集到你那里吧。”
“哈哈说的没错。”
想起自己手下的鬼影,王龙川顿时又恢复了自信。
当年鬼影可是在西夏一品堂近百高手的严防死守下,将地图堂而皇之的盗走,其中还包括两个入神境的武者,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走到朱漆大门前。
聂烽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幽州的六扇门。
不过很快,聂烽的脸色就变了。
“好重的血气!”
刘正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
其他人也都闻到了这浓郁的血腥味,这绝不是死两三个人能办到的。
“刘正,保护好你家大人!”
王龙川随手拔出腰间的战刀,聂烽和萧无名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而刘正则是将轮椅推倒身后,自己从腰间拽出一柄软剑,护在了钱丰身前。
刘正的也通宵武功,修为虽然没入先天,但是也达到了后天巅峰,修炼的剑法则是南海剑派的绝技,七十二手乱披风剑法前三十六招。
以乱披风剑法的刁钻凌厉,配合上惊涛拍岸心法,就算遇见寻常的气海境武者,也不用畏惧。
聂烽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刚想将门推开,一阵锐利的风声就自门后传来。
没有时间多想,当即转动身形。
与此同时,一抹雪亮的刀光直接将朱漆大门劈碎,刀锋擦着聂烽身前两寸直接劈到地面上。
锵!
长刀劈在青石砖上,火星四处迸溅,反震力将那人震得双手发麻,身形连连后退。
而聂烽随手一掌,将大门残骸彻底轰碎,走进了怀州六扇门,可是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心中大为震撼!
整个院中尸横遍野,鲜血四处流淌,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六扇门捕快的制式衣服,放眼望去足有上百具尸体,而先前那个握刀的人又冲了过来,直接奔着聂烽脑袋斩去,同时口中还大喊着:“杀杀我要杀了你们!”
聂烽看得分明,此人身着地级捕头的服饰,手中的刀也是制式兵器,洛百炼研究出来的青锋雁翎刀!
难道此人是怀州六扇门的地级捕头?
就在聂烽心中疑惑的时候,王龙川也走进来,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他是连云刀胡天,怀州六扇门的地级捕头!”
聂烽耳中听到此言,身形轻轻一闪,就来到了胡天的身后,同时右手猛然探出,封住了他身后的穴道。
“啷!”
长刀离手坠地!
胡天整个人也晕死了过去。
聂烽忙过去将他扶住,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
钱丰被刘正推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人间地狱,心中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怀州六扇门被人灭了!”
聂烽脸色十分难看,直接飞身纵入大堂内,依然尸体横布,墙上和地上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
聂烽和萧无名还有王龙川分头在这里查看,最后发现除了那个连云刀胡天,整个怀州六扇门内无一人活着,所有人都战死在了这里。
下至外门捕快。
上至地级捕头。
除胡天外无意幸免。
“这这怎么可能?”
聂烽颤声道:“两百多人,竟然无一活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你们快看这里!”
萧无名的声音传来。
聂烽他们循声走过去,只见地上摆着两具尸体,死状与兵部主事楼玉明一模一样,眉心处一点朱砂赤红。
“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而且都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现在是怀州的地级捕头,武功不可小觑,据说他们两个练有一套降魔阵法,联起手来可以功力倍增,没想到他们两个也没有逃过这一劫。”王龙川在旁说道。
“凶手与劫掠赈灾银的应该是同一伙人。”聂烽叹道:“这伙人的势力太可怕了,先是无声无息的灭了三百禁军,然后又灭了怀州的六扇门分部,两百多人无一生还。”
“没错,凶手应该就是同一伙人。”
萧无名又检查了几具尸体,说道:“他们的死法与方捕头三人相同,都是死在指法和掌法之下。”
“他们在此大肆展开屠杀,一定是为了杨总捕头留下的东西,否则他们不会如此疯狂行事!”聂烽将目光投向石桌上的连云刀胡天,现在他是此次血案的唯一活口,解开所有问题的线索,就都在他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