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聂烽向后退了几步,很是平淡的看着雷怒江。
移筋错脉。
这是六扇门内部秘传的手法。
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武林巨枭。
而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人,基本上都是为非作歹,但是又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直接将其杀掉,所以为了避免日后他们在为祸江湖,于黑牢中刑满释放之时,就会有高手在他们身上施展出这种移筋错脉的功夫,以秘手将其四肢的经脉扭转,虽然还可以正常行走,也可以继续修炼内劲,可要是不解开这种手法的话,终其一生都无法与人动手。
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的时候,就会如同万千虫蚁攀爬噬咬。
更让人称奇的是,虽然是同样的手法,可解开这种手法所需之人,也必须是出手之人,要是换成旁人来解这种手法,非但不会成功,反而会让中招者痛苦加倍,这也是为了避免六扇门的人被对方重金收买所为。
而雷怒江早就听说过,六扇门内部有这种相当于废了人武功的独特绝学,可是他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
他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又缓缓运行真气,在体内似乎并没有什么阻滞,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不过就当他将真气向自己的双臂以及双腿流转过去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突然产生。
纵然以雷怒江的坚韧心性,也忍不住痛叫出声。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沾了盐水的刀子,在自己身上一点点的往下割肉,然后又涂上蜂蜜引诱虫蚁上去噬咬,令人又痛又痒,恨不得直接举掌自毙,彻底解除掉这种痛苦。
“越儿,你先出去帮忙解决掉那些歹人。”
王半山看着外面激烈的战斗,对身旁的儿子嘱咐道。
王越点点头,提着手中长剑,就来到了黑蛇常淼的身旁,两个人联手将白无常困在剑幕之中。
有着王越的帮助,战局立刻发生了倾斜。
常淼手中的黑蛇剑蜿蜒如灵蛇,顷刻间就绕过了白无常的白骨爪,向他咽喉刺过去,白无常心中大惊,想要回手抵挡,可是王越的雪花剑法却飞舞出道道剑光,令人眼花缭乱,转瞬间就将白无常手腕处的筋络挑断。
失去了双手,白无常在无力抵挡,咽喉瞬间就被黑蛇剑刺穿,惨死当场。
幽冥双鬼。
就此江湖除名!
聂烽再旁看的清楚,王越的修为其实比白无常要差上不少,只是天人境的武者,可他出身九大剑派中的天山剑派,身负多种剑术绝学,底蕴可比白无常要厚得多,这也是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为什么可以经常越级杀敌的原因。
他又看向地上的雷怒江,这种痛苦持续了大约盏茶的时间,雷怒江身上大汗淋漓,身上虽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痛苦,但是那种阴阳却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感觉如何?”
聂烽问道。
“生不如死。”
雷怒江神色黯然的说道。
王半山微微叹气,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道:“雷老鬼,你这一辈子都不让人分毫,没想到这次却栽在了聂大人的手中吧。”
“我”
“不过雷长老也不用灰心丧气,你日后若是能潜心悔过,待你踏进入神境之时,当可找我来为你解除痛苦,普天之下懂得解除移筋错脉这种手法的人只有我一人,不信你大可以回去找人试一试,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如果想要以外力强行解除,那么很有可能经脉寸断而死。”
雷怒江对聂烽拱拱手,道:“老朽此去自当潜心修炼,再不问世事。”
说着,雷怒江就转身想要离开。
不过王半山却拦住了他,说道:“雷老鬼,你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可不少,现在又不能和旁人动手,若是在半路上遇见了仇人,那你可就危险了,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先等我回来,到时我们一起回关中,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天鹰门的总舵也在关中,和王半山的金刀镖局分据关中南北。
而且两个人认识了几十年,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相互争斗,互有胜败,几十年下来虽然称不上生死至交,但是两人的关系也绝对没有向外人认为那样,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人,反倒是亦敌亦友。
方才雷怒江暗中偷袭王半山,就算他真的得手了,也绝对不会杀了王半山,他只是想要夺得王半山的镖货而已。
这一点外人不知,但他们两人却心知肚明。
尤其是当王半山发现雷怒江的身份之后,心中就更加却定了这点。
“正好这间小饭馆被你弄得破烂不堪,你就负责拿银子给掌柜的重新修缮,权当是给你的惩罚了。”王半山捋着颌下长髯笑着说道。
聂烽再旁也暗中赞叹不已,如果换做自己是王半山,此刻能饶过雷怒江一条性命已然是难得了,还想让他保护雷怒江的安全,又给他找了个台阶,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
这种人要么就是心胸宽广的侠义之辈,要么就是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
而王半山显然是前者。
雷怒江知道王半山是为自己罩向着想,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所以顺坡下驴也没有继续坚持离开。
“还要多谢聂大人方才的援手之恩。”
王半山又对聂烽拱手道。
“王老镖头不必客气,聂某身为六扇门中人,岂能看有人劫镖而坐视不理。”聂烽笑着还了一礼。
这时,外面的战斗也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那些想要趁火大劫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看幽冥双鬼也死在了这里,都如乱鸟般一哄而散。
与白蛇常腾纠缠的湘西双尸,此刻已经身上带伤,铜尸张玄的右臂更是被白蛇剑齐根斩断,青铜铃铛也被常腾一剑劈碎。
“快走!”
铜尸张玄自知如果再战下去,他们两人全都得死在这里。
所以便豁出自己这条性命上前挡住了常腾的白蛇剑,然后对着回头妻子铁尸江梅大声喝道。
“当家的!”
铁尸江梅的声音凄厉尖叫,挥舞着手中的铃铛便想上前帮铜尸解围,可铜尸却打出一道柔和的真气,把江梅的身形震飞,然后自己挺胸挡住了白蛇剑,锐利的剑锋猛地刺入张玄胸口,而张玄也死死地扣住了常腾的肩膀。
铁尸江梅看到丈夫被杀,口中猛喷出一道鲜血,“黑白双蛇,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之后,江梅知道再无力回天,好似大蝙蝠一样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常淼闪动身形想要追过去斩草除根,可是不长时间又孤身反了回来,摇头道:“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追出去两里多地,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无妨。”
常腾将白蛇剑收入鞘中,说道:“也算是她命不该绝,如果她日后来寻仇,我兄弟接着就是了。”
“王老镖头,您没事吧?”
常淼看向王半山。
“我没事,多谢贤昆仲相助援手。”
王半山拱拱手,对着手下的镖师吩咐道:“将这里处理干净,别影响到其他人。”
众人又走回小店。
不过小店方才已经被聂烽和雷怒江彻底轰碎,所以众人直接来到了后院,看到那个掌柜的之后,王半山指着雷怒江道:“老伙计,明天让这家伙给你修房子,他可是有钱得很,不妨让个给你修个更大的客栈。”
雷怒江也满脸笑容的从怀里拿出银票,道:“一切都好说,明天我将周围的地买下来,到时候连在一起建个大客栈。”
所有人都面带笑容,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进屋中之后,众人纷纷落座。
王半山将聂烽让到首位,不仅仅是因为聂烽六扇门的身份,更多的还是入神境高手的威严。
不过聂烽对这些繁文缛节毫不在乎,所以硬是把王半山给推到首位,自己坐在旁边,掌柜的也识趣的端来一壶热茶,然后又退了出去。
待到掌柜的离开,王半山才开口道:“听越儿说聂大人刚刚接任天捕之位,想来应该正是繁忙之时,怎么会来到这偏僻的边关小镇?”
“实不相瞒,我是受人之邀,要赶往天山玉龙峰。”
说着话的时候,聂烽注意到王半山脸色立刻一变。
“聂大人也要去玉龙峰?”
“怎么,老镖头难道也要去玉龙峰?”
聂烽随口问道。
“不错。”
王半山点头道:“老夫此次要去的地方也是在玉龙峰。”
“敢问聂大人,邀请你去玉龙峰的人,可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王半山又接着道,“此女复姓闻人,乃是京城中最神秘的闻人世家传人。”
“王老镖头怎么知道?”
聂烽没头微皱,“莫非请王老镖头押镖的人也是她?”
“唉!”
王半山点点头,道:“没错,那是在半个月之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半山将事情说了出来。
半个月之前。
关中,金刀镖局。
王半山自退隐江湖之后,便潜心修炼武功,试图能突破入神境界的关隘,镖局中的事务也都给两个弟子打理。
不过就在那天,一个相貌绝美的女子,带着四个仆人找上了门,以三十万两黄金为代价,请金刀镖局将一样东西,押送至天山玉龙峰,到时自然会有人接待他们,不过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由金刀镖局的老镖头王半山亲自押送。
而金刀镖局虽然雄踞关中,可还没有结过这么大的买卖,两兄弟不敢擅自拿主意,便去请教了师父王半山。
王半山一听对方以三十万两黄金为代价,心中就是一震,当即就吩咐两个弟子不可接此镖,财帛虽然动人心,可是也要有命才能花的出去,而且能以三十万两黄金为代价押送的东西,会是普通物件吗?
万途出了些差错,那整个金刀镖局说不定斗湖搭进去。
两个弟子听从师父的话,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托镖。
对方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带人离开了。
众人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可是不曾想当天晚上她又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半山摇摇头,道:“老夫纵横一生,金河刀法不能说天下无敌,但是也绝非泛泛之辈能动得了老夫的,可是在她那四个仆人的剑下,老夫竟然只支撑了三招,就被对方击败。”
“围攻老镖头的四个人,可都是剑术高手?”
聂烽想起了闻人月瑶手下的四剑使。
飞星青木,月影断魄。
这四人都是剑术高手,虽然修为可能不及王半山,但四人联手足以再三招之内将王半山制服。
“没错,他们四人所用的剑法我从未见过。”王半山接着道:“当时我以为金刀镖局定然是难逃毒手了,可是却不曾想对方依然扔下三十万两黄金让我亲自押镖,还说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就将整个金刀镖局屠戮一空。”
“没有办法,我这才再次出山,当时越儿正好从天山回来参加试剑大会,所以我便将越儿也留在身旁当个助力,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关中之后,沿途就开始不断有人想要劫镖,后来的事情各位就知晓了。”
听完王半山的话。
聂烽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问道:“老镖头,他们让你押得镖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王半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盒被一枚青铜锁死死扣住。
“这就是她让我也押的镖,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也没说,只是说让我在惊蛰前送到天山玉龙峰,到时还有二十万两黄金奉上。”
聂烽又看向旁边的雷怒江,问道:“雷长老,你是奔着这件东西来的?难道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
“说来惭愧”
雷怒江摇头道:“其实老夫只是听说这次金刀镖局押送的东西,是可以让人突破至入神境界的宝物,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却丝毫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