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我怀疑地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叶洺，“你要知道，陷阱可不长眼睛，死的可能不是张北，就是你了。”

“我知道，又不是现在。”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等待第二天张北复活，跟着他到房间里。”叶洺的语气突然变得坚肯。

“可以试试，不过风险太大。”

“如果被发现，就只能强制了。”

“呵呵，”你冷笑两声：”叶洺，你可真是个魔鬼。”

“魔鬼吗，在这里，天使好像活不下去吧。”

叶洺确实能做到在你面前不加掩饰，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尽管你失忆了，但人的本性还是没有变，哪怕你是个善良的人，为了生存，只能变成恶魔。

“对了，明天实验结束后，你跟我一起走。”

“啊，为什么我也要去？”你怒目圆睁，瞪着叶洺说道。

“不去也可以，张北的记忆药片就是我的了。”

“你还想拿他记忆药片，做个人好吗？”

“呵，我只是遵循我的本性而已。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下意识都觉得自己是善良的，可是能来到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人。”叶洺顺便瞥了你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

都不是……什么好人吗？那倒是真的没有什么负担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叶洺向你做出最后的提问。

“没有了，只是……为什么要找到我？”

“你会知道的。”叶洺离开了椅子，头也不回，走出了门外。

而你却还在房间里，伴随着张北的尸体，回味着叶洺的每一句话。你的拳头逐渐握紧，掌心中血液顺着手掌滴在了地上。

在你眼里，我可能就是个剖尸的工具人吧，叶洺。为什么记忆药片在对你来说一文不值，难道说，在你的潜意识里，记忆真的无所谓吗？

“张北，马力，艾可，罗昇还有曹芊，我会让你们都活下来，大家一起走出去……”

“不对，”你突然从虚妄中清醒，“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握着刀片，缓缓离开，心中的悲悯消失而去，心中唯有一个信念：“活着，只让自己活着，哪怕让他们都死。”

你很痛苦。

……

你扶着欲裂的脑袋，虚弱地走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整个人生对你仿佛都没有了意义，谁活着，谁去死，都是不值得思考的问题，可能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精神早已经崩溃。

你从口袋里掏出了叶洺和你的药片，可以说是张北送给你们的。蓝色的药片在灯光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这才是令人绝望的颜色吗，很符合你嘛，叶洺。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你选择吞下叶洺的药片。

……

黑白，为什么眼前只有黑白色。

你的视角目前完全处于叶洺的身上，你无法控制叶洺的身体，因为你的心理和意识完全与叶洺不相符，而你在食用自己的药片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其实并不是能控制身体，只不过那是你的经历，你只会做出和你经历如出一辙的行为。

“我可以走了吗，我想回去了。”你，不对，是叶洺说话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却十分虚弱。

“叶少，请您在忍耐一下，毕竟这是您父亲的决定。”坐在叶洺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伪善的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笑容。

你观察到对面这个中年男子留着地中海发型，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听诊器还反射着光线，明晃晃照着叶洺的眼睛，你清楚地感觉到叶洺眼皮完全没有闭合，看来他早已经适应了这股光线。

男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油腻腻，泛着光，每一道皱纹都透露着猥琐气息。

叶洺对于男人来说是如此弱小，你意识到，这应该是叶洺的童年。叶少？没想到你还是个富二代啊，叶洺。

叶洺坐在一张冰冷的床上，没有因为他的体温而变得稍加暖和，床单向你传递丝丝凉意，叶洺却无动于衷。

男人请叶洺躺在了床上，没有丝毫抵抗，他就这样乖乖躺下。面对眼前的一片黑白，你几乎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或许这已经是叶洺经历了数年的痛。

那名中年医生，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医生，离开了房间。这个病房很特殊，没有正常医院的干净整洁，地上散乱着电线，像蜘蛛网一般，交错织在地面上，困住了年幼的叶洺。如果是你早就起身逃走，可叶洺身体像生了根一样，默默躺在床上，虽然他是活人，但没有生气，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点眷恋。

不知道哪里来的两片半圆形铁皮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姑且这样称呼，在机械臂的控制下朝着叶洺的头部移动，叶洺没有挣扎，只是闭上了眼，你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感受到他攥紧的拳头和潮湿的手心。

很快，那两个半圆形铁皮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铁球，一整只套在了叶洺的头上，只在脖子处留下了一块圆口。叶洺呼吸愈发加重，甚至气息都从机器侧壁弹回到了脸部皮肤上，你不知道是否会承受和叶洺同样的痛苦，如果说这种男人都表现出了恐惧，对你来说，岂不是如同下地狱。

下一秒，巨大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叶洺的耳膜，然后这个铁皮球内仿佛调到了最高温，从侧壁释放出某种射线，射线进去叶洺的大脑，如同一条条蝎子与蜈蚣，在他的颅骨上钻出无数个洞，恶心的虫子们再钻入叶洺的大脑，啃噬他的脑浆，记忆中的一切都被痛苦占领，把他从从一个正常人变为麻木的僵尸。

“够了，够了！！！”叶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他不断敲打着机器侧壁，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尽的痛苦，在叶洺的大脑中回荡，化成了绝望，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直到机器停止运转，声音逐渐消失，叶洺睁开了眼睛，你看到了眼前的世界，没有色彩，更暗，更黑，一切都是敌人，万物皆是恐惧。

你很庆幸你不是叶洺，无法身临其境那种痛苦，你一生无法承受的痛苦。

那个恶心的医生，又挂着更恶心的笑容，走到了叶洺的身旁。

“叶少，你还好吗？”

“我很好，好到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