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鲁家在东城的地位,就如糜家之于徐州,袁家之于汝南。
那是既有钱,又有势!
并且始终稳稳压他们王家一头,占据着东城第一大家地位!就连东城县县令平日里都对鲁家唯唯诺诺!仰仗于鲁家财势!
而眼前这小子竟认识鲁家二公子鲁肃?更是从其话语间,似还与鲁肃关系十分要好?
这令秋音坊主很有些措手不及,顿时就生起百般心思,想了种种可能。
须知现在的王、鲁两家已不似当年之和谐,近来因土地争议,闹出了许多不愉快。
更是最近两家为了争夺城西的争议之地大打出手,甚至闹到了官衙那里,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也足已反映出当前两家紧张的对峙态势。
秋音坊主最终却也没有多问,而是嫣然笑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鲁公子何时过来取衣?”
这就是周越的心眼了,故意拿鲁肃出来威慑,又怎可能明确说出个时间?他就是要让幻青坊时刻都不敢松懈,只要有鲁家鲁肃坐镇,幻青坊在他走后就必不敢对雅间里的周宁有所妄动。
周越随假装不耐烦道:“这我又怎知!那就要看人家鲁家二公子的意愿了,反正最迟不过今日晚间!”
交代了这些,也不管秋音坊主是喜是忧,径直就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往幻青坊大门外大咧咧走去!
“周公子,你倒是穿件衣服再……”
等秋音坊主回过了神,急忙喊了一声,却见周越已经走的没了人影。
“如今这些个富家小主,怎地个个都如此没个正经?”她蹙紧秀眉,那个气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在他们幻青坊嫖到连衣服都抵账了呢!
……
出了幻青坊,在车夫啧啧称奇的注视下,周越快速上了马车。
他当然没有去鲁宅见鲁肃,所以鲁肃也压根就不知道要来幻青坊取衣这事。他让车夫将他送到了市集,挑了一匹好马,骑上马直奔小周里去了。
当日落斜阳之时,他终于骑马回到了小周里,发现鲁家的那些农夫依然还在不远处被鲁正买去的农田里辛勤耕作,真是一群勤劳的被剥削者啊!
这一天下来,周越发现扩建的宅院已经打好了地基,那些工匠、木匠啥的眼下都已经被周贰安排着在溪流边搭了营帐,正在生火做晚饭。
“主人,你回来了!”
“吃晚饭了吗?”周贰瞧见他,急忙丢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就迎了上来,双眼放光地看了看他手中牵着的马,准备将缰绳给接过去。
周越却是沉声道:“饭先别吃了,跟我再去一趟东城。”
周贰不解道:“主人你不是才从东城回来?为甚么还要去啊?”
“别废话了,路上再详说!”
两人随借了工匠们的牛车,又从木匠处讨了一木梯,匆匆又往东城去了。
……
东城,鲁宅。
自鲁肃回来之后,直到了这吃晚饭时间,鲁肃才见到兄长其人。
鲁肃发现,饭桌上兄长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期间不但主动给他夹了菜,还颇为关心的问了他此次前往东海郡游学的相关事宜。
对此他早已心有准备,便将老早就编好的谎话娓娓道来,令他松了口气的是,兄长竟也没从中听出疏漏,听完后只是微微一笑,叮嘱了他一句“求学要上心”便没再过问了。
等吃完了饭,见兄长要走,鲁肃赶忙拦住问出了心中疑问,他道:“不知兄长近日在忙甚,一直都不得见兄长身影。”
若换做往日,鲁正被他这般拦着,定会皱眉不悦,但今日却丝毫也没有斥责,反而笑吟吟道:“哈哈,肃弟不妨猜猜看?”
难得见兄长如此开心,鲁肃便真的猜了起来,可猜了好几个,却都不对。
鲁正见他猜不着,不由更加神清气爽,笑声爽朗提醒道:“肃弟听好,是与争议之地有关。”
“争议之地?”
鲁肃乍一听到,不知为什么,心中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一个不妙的念头刹那涌了上来!
该不会……该不会那个与周越合作的家族,就是他们鲁家吧!?
鲁肃稚嫩小脸瞬间黑了!
想鲁肃是何等聪明,从兄长这一番言辞表现来看,他心已经凉了半截,已然多半是了!
“可争议之地兄长不是说过今后永不再插手了吗?”鲁肃出声道,心下还抱有一丝希望。
鲁正清爽笑道:“肃弟有所不知,本来为兄也已经彻底放弃了那块争议之地。可你猜怎么着?那周越前两日竟自己找上门来,主动要将那争议之地其中的500亩农田卖给我鲁家!”
“什么!?周越他连地都给卖了!?”鲁肃失声。
惊讶之甚!他本以为周越就只是通过不正当手段与某个家族取得了合作而已,可听兄长这么说,原来周越竟是通过卖地来化敌为友?
稍微一细想,他顿时佩服于周越所作出的这个举措!卖地非但能够获得目前急需的金钱,而且还可以最大限度降低来自其他家族方面的仇恨!而买了地的那一家族,无不就成了最惨的一方,将代替周越成为众矢之的!
坦白说,这真是极好的一个办法!将仇恨转移的非常及时与有效!
看来周越不但是听懂了他那字真言,更还是将之学以致用、推陈出新,这一招,甚至连他鲁肃都有些自叹不如!
眼下,鲁肃是真的有些自愧不如了!
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青紫!那照兄长刚才所言,那么这倒霉家族岂不就是……
“所以……兄长你就买了那些农田?”鲁肃鼻中一酸,差点儿就哭了。
鲁正见他如此大的反应,不禁有些奇怪,笑道:“为兄虽也觉得其中似有蹊跷,可对方既明码标价,这般大好时机,我鲁家又岂有不买的道理?”
“……”
鲁肃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心里是恨透了周越!
这个周越也太不是人了!他就离开鲁家这么几天,周越就把他哥给坑了?而且还是用得他指点的方法?
“多少钱买的?”鲁肃边哭边问。
鲁正不知他为何哭,听见此话,不由负手得意道:“开始他张口就要十万贯,为兄又哪里会答应?最终在为兄步步紧逼与次次施压下,最终仅仅就以三…咳咳,就以一万贯便拿下了!”
“什么!?一万贯!?”谁料鲁肃哭的更难受了。
就听鲁肃抹着鼻涕道:“哎呀兄长,即便是洛阳的膏腴良田,当今之价,一亩也不过是1万2000钱!500亩最多也只值6000贯钱而已!而兄长却足足花了1万贯!”
话毕,鲁肃看向脸色忽明忽暗的兄长鲁正,带着哭腔道:“兄长,你这次可闯大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