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真正将气运锻铸之法自成体系并不容易,这件意外的产物只是一个开端。”
提了一下这件事,太昊氏便将话题转回到了“甲子九灵”上。
这件灵宝无疑是要让每一个人族部族都设立在族地中的,此事便被交给了子熙处理。
子熙正困顿于参悟皂雕旗,欣然领下此事,或许借此增长气运后能另有所获。
从苍天春皞域开始,“甲子九灵”传向大荒各处。
人族也好、异族也罢,甚至是玄、释之类的教门,都察觉到了这件灵宝的出现对洪荒中人族格局的改变,心思各异。
随着子熙率领自己汐华殿中的从属出现在洪荒各地,“甲子九灵”开始布满洪荒。
每一个新的灵宝出现,都会为九嶷族地的第一件灵宝增长一缕气运。
时日久了之后,本来只用于传讯的灵宝在九嶷祭坛旁还出现了几分玄妙之感。
与“甲子九灵”一起传遍洪荒的,还有风牧在人族中的贤名和他传给南荒的农、牧、渔、猎的人族生存之道。
这当然也是子熙有心推动的结果,为风牧的人道神祇凝聚更多的人道权柄。
于是,在洪荒之中,渐渐流传起了南荒人族大贤的名声,造化人族——九方君后稷。
取自九嶷部族传出的灵宝让人族九方归一,风牧为人族探寻的生存之道也泽被九方。
两百年间,借着灵宝之便,各地人族相互交流往来,扶持互助。
面对这种发展,首当其冲的就是玄门与释门的传教被遏制,没有此前的自由。
玄门、释门将教门根基放在北方荒域并非没有缘由,这实际上是对人族大势的妥协。
人皇之位有五帝轮转,定鼎人族大势,而根基在北方的人皇为黑帝,便是五帝之末。
也即是说,选择在北方立下教门,能更晚得与人皇出现正面冲突。
但“甲子九灵”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谋划,当随时都能向人皇宫中传讯求教时,试问,玄门、释门之类的教门在人族中的竞争力又还剩多少呢。
玄门的根基在于变天昆仑域,释门的根基则在幽天净土域,分别在东北与西北。
在这两方大域中,大多数生灵都被两教归化,信奉两教神灵。
而周边的其他荒域也难免会受到影响,在他们的传道范围之内,与人皇争夺气运。
以退为进,避开了人皇影响力最大的地域,而换来在黑帝登临人皇统御洪荒时已然教门大兴,不得不仰仗于他们。
现在洪荒的人族局势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让他们不得不慎重起来。
一方面将目光投向了原本并不起眼的南荒,这也是如今众多族群、势力在做的。
另一方面,原本已经暗中追踪到一位土皇君农勒无伯的踪迹的广成子放下了此事。
在拜会了灵鹫山燃灯老师之后,带着几位师弟亲自前往幽天净土域灵山之上。
阿逸多弥勒菩萨领诸佛子亲自接待了广成子等人,并表示师兄药师琉璃光菩萨正在闭关。
玄、释再次于净土之中论法,却不复数百年前的针锋相对,好似都忘了那件事。
送走玄门玉虚众人后,弥勒菩萨来到菩提树下,与药师菩萨相对跏趺而坐。
“玄门中人此来为何?”
“红尘俗世,不得不来,正是此前师弟对师兄提过的“甲子九灵”之事。”
药师闻言心中颂经声一顿,神情变化,顶上菩提叶抖落尘埃染满他的发髻。
再次凝神静气,心中诵念净土妙法,周身重新焕发琉璃光明。
尘埃尽去,药师告罪一声,面色还是有些愁苦,问道:
“依师弟所见,对此灵山又该如何行事?”
看着师兄的满面苦涩,弥勒好像看见了师伯阿弥陀佛接引尊师讲经时的样貌。
“我门中妙法广度世间疾苦,使一切生灵皈依向善,乃是天地间妙道至理,而今传法受阻,正是该受的劫难,以为砥砺自身,不怨他人,
只是玄门广成子道君所言并非无理,传法未有进展,又陷此劫之中,正该与玄门放下教门争端,共御外魔才是正理。”
听到弥勒将人皇将玄门、释门要传法的人族被人皇统辖成为外魔入侵,差点再次染尘。
微微点头,默认了弥勒的说法,让他自行做主便可,自念道: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琉璃国。”
离开幽天净土域的诸位玉虚弟子径直回转东方。
“师兄,那位弥勒菩萨会不计数百年前的嫌隙,应下我等的提议吗?”
“弥勒虽以药师闭关、他不能擅自为灵山做主的理由暂时推脱、没有答复,但最终还是会答应的,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对于黄龙抱有的质疑,广成子却半点也不在意,他笃定弥勒会顾全大局。
若是连这点都看不破,释门现今的两位大神通者也不会放心将偌大一个灵山交由他打理。
至于他是否计较之前的因果,那当然是会计较的,但那都是日后再见分晓的事情了。
广成子也顾全了灵山的脸面,同行的师弟没有一个是当年堵过灵山的。
惧留孙几人应广成子之请,前往东海一行,造访金鳌岛碧游宫去了。
回到玉虚宫中,广成子等人见到前往东海去的几位同门已然坐在蒲团之上。
询问之后才知道,去往东海上的几人吃了闭门羹,别说碧游宫,就连金鳌岛也没见到。
这让前去的惧留孙、文殊、普贤、慈航四人极为不满,尤其是对如今执掌碧游宫的多宝。
他们前往东海寻金鳌岛,碧游宫中定有所觉,未能寻到只有可能是对方刻意避开他们。
“那多宝道人竟如此过分,师兄,我玉虚宫才是玄门正统,何必再去寻那什么……”
黄龙愤懑不平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广成子冷冷的眼神打断。
广成子私下也以玄门正统自恃,其实并不如何将碧游宫放在眼里。
但碧游宫教主是他们的师叔,也是一位大神通者,在跟脚上还与自家师尊有兄弟之谊。
此行也是想让多宝以碧游宫对春皇宫牵制一二,分担压力。
而碧游宫的那些门人,除了多宝在内寥寥几人,其他只是占了人多,他并不如何看得上。
将碧游宫之事揭过,广成子与众师弟商讨起在大荒传法之事。
若不是八景宫的玄都道兄受困钧天,此时也不必全由玉虚宫来操持。
从东海上隐去的金鳌岛上,多宝、无当、龟灵、金灵,碧游宫四大亲传聚在殿中。
“师兄这次算是直接拂了玉虚门人的面子,广成子必定记挂在心。”
龟灵此前目送有些愠怒的四位玉虚高徒离开东海,心中发笑。
身边的金灵也不以为意,伴随着殿内浮动的上清仙光,戏言道:
“就是不落他们的面皮,人家也未必看得起咱们,这次恼了他们,说不得还能被时时记挂在心里,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师妹莫要胡说,这件事碧游宫本就不该掺和进去,图惹麻烦。”
多宝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碧游宫与玉虚宫不可一以视之。
玉虚宫传法看中跟脚,对各类异族是不太看得起的,更愿意去教化得享洪荒气运的人族。
碧游宫却广开宫门,传法万灵,有心求教者皆在宫门之外听道。
所以,洪荒人族的变化对碧游宫的影响着实有限,不值得被卷入其中。
况且金鳌岛即使在北端,也是处在东海的,广成子一定希望他们牵制春皇宫。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多宝唯恐避之不及。
这时他真是羡慕远在钧天之上的玄都,完全不用被玉虚宫搅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