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卷经文并不是什么大道修行,而是风牧从地运行阐述二十四节气之道。
所谓六地五,数之常也,经之以,纬之以地。
风牧绞尽脑汁便是从地纬的角度阐释节气,以此服镇元子。
有六气,阴、阳、风、雨、晦、明地有五德,金、木、水、火、土。
在风牧看来,可以在大荒划定经地纬,以星斗运转、日月烛照对应在大荒地脉上的方位,更加细致地划定大荒的地域。
然后将节气的流转与地脉的走向、大荒的格局结合起来,加以完善。
这种思路完全颠覆了现今洪荒使用的地脉分定之法,必然受到极大的阻力。
但若是能够推行成功,镇元子在地道中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
风牧能够提出这种方法,让镇元子不得不重视起来。
是赠给五庄观的机缘,自然是风牧的托词,他真正想的就是直接打动镇元子本人。
不过这件事的过程中却是能让五庄观得到不少自然神灵业位,也并不假。
无论这番谋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位地仙之祖都极有可能愿意试上一试。
风牧赌的就是他还不清楚的、后土正在做的谋划,带给镇元子的压力。
既然镇元子愿意因此与人族合作阻止了一次土皇君进入无何有处的大门的机会,代表这件事确实让他足够忌惮,以至于冒着得罪后土的风险出手。
如风牧所料,镇元子现在很难决断。
他感应到了风牧带着一份机缘前来,却没能感应到这份机缘大到了让他这位大神通者都会心动。
诚然,这份经文和图谋是风牧为了向五庄观借势仓促间完成的,还有许多不谐之处。
但身为地仙之祖的镇元子还是看到了完善后此事的可行性并不。
再想到他屡屡感应到的地道变动,乃至于因此不得不时时神游太虚感悟地道。
镇元子抬手一招,身后案几上的书卷飞来,将手中竹简投入其郑
风牧这才看清这幅书卷的样貌,正是镇杀两位土皇君是幻化的虚影的原型地书。
“友赠予的机缘着实不,让老道好生惭愧,此事,老道应下了。”
其实这位大仙的性情是极为稳重的,很少有冒险之举。
能够打动他也是风牧运气使然,在他面对后土的压力时给出了一个可能的解决之道。
即使这个办法还很粗糙、提出的构想也很稚嫩。
但没关系,风牧最多不过一位金仙,自然比不得大神通者的智慧。
他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更细化的构想想必由这位大神通者亲自完善要比他来做靠谱得多。
“多谢前辈提携,晚辈为洪荒众生拜谢前辈。”
镇元子的客气话风牧自不会应,反而又是一顶高帽子就送了上去。
本来他的所作所为就有些空手套白狼、算计对方的意思在里面,又怎么敢舔着脸应下。
二十四节气是真真正正给人族带来实惠的,而该换地脉分定就显得虚无缥缈了。
而且改换地脉分定一定是在二十四节气运行洪荒多年,地深深认可之后。
届时便可顺势以地脉对应二十四节气,重新划定。
所以在那之前,五庄观还没得到什么就已经至少要帮风牧在北荒推行完成节令的订立。
这也是风牧要有人引荐的原因,他也担心一个不好触怒了这位地仙之祖。
而有了句芒背书,镇元子再怎么不悦,也只会将他这位放肆的晚辈轰出去罢了。
好在事情要比风牧预料的顺利得多,顺利得让他心惊不已。
倒不是怀疑镇元子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是后土的谋划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另一位地道魁首忌惮到如此程度。
之后镇元子与风牧的交流多是围绕着地纬、节令之事一问一答。
风牧面对大神通者屡屡切中要害的提问有些招架不住,经常陷入沉思之郑
然后要思虑良久才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或是自身也想不明白。
不过镇元子更多的只是想要知道提出这种构想的风牧有没有一些新奇的见解,并不在意他能否回到出自己的问题。
两人交流之时,镇元子摊开的地书上的文字也在不断变化推演着种种可能。
一段时日之后,实在有些捉襟见肘的风牧终于被放过了。
收起地书的镇元子再次取出两个玉盒赠予风牧,这一次他没有再推辞,收了下来。
“清风童儿,去唤你辛夷、重楼二位师兄前来。”
殿外的清风道童应了声“是”,就听见他脚步匆忙地跑开。
辛夷和重楼,是镇元子门下弟子,而这两个名字是风牧记忆中的两味灵药的名字。
想到万寿山浓烈得有些过分的生机,还有那颗巨木一般的人参果树,心中明悟了几分。
万寿山应当是草木之灵绝佳的修行之处了,更遑论作为中心的五庄观了。
不多时,一女一男并肩走进大殿向镇元子行礼。
风牧定睛看去,那男子正是当日前去春皇宫观礼的粗犷男子,依旧是背着行囊。
女子则顶上一根木簪固定住长发,一身略带翠色的清丽道袍。
相互见礼后,风牧得知男子便是重楼,女子则是辛夷。
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草木灵气,风牧便知晓自己的猜测不错,只是与辛夷身上的温和气息不同,重楼身上的草木气息狂暴异常。
将二十四节气之事分与二人,主要是辛夷在听。
当日大祭礼上,风牧向人皇太昊氏提出构想之时,重楼就在场中观礼,有所了解。
“友,北荒分定节令之事,你尽可差遣老道这两位不成器的弟子就是。”
镇元子性情如此,应下风牧所请之后便极为热络,言语之间让风牧不要客气。
不过他也不会真的毫不客气,适时地向两位拱手道:
“既如此,日后牧行于北荒,便全赖两位道兄相助了,牧在次谢过。”
接下来风牧在辛夷与重楼的带领下游玩了一番万寿山,来到山中便不知飞到哪里戏耍去聊毕方也回到身边了。
不久后,还思索着西荒之事的风牧便到观中辞行欲要回转南荒去了。
北荒之行目的已然达成,也不必久留,节令之事也无需从北荒而始。
重楼和辛夷都对风牧没有在北荒多留些时日十分惋惜,但原因却大不相同。
据风牧观察,前者是遗憾于没能带着风牧一起去变昆仑域或是幽净土域。
经过几日的交谈,风牧笃定重楼一定是想借这件事跟北荒其他大神通者传人交手一番。
没想到镇元子大仙的传人也有性情如此暴烈的弟子,还是草木成灵。
而辛夷才更符合风牧印象中草木之灵的性子,恬静温和。
她对二十四节气之道的兴趣远在重楼之上,并一直向风牧追问细节,确认风牧要做的事是不是真的利于万物生长。
辛夷不过金仙,眼界不似镇元子那么高远难测。
二十四节气又是风牧酝酿已久的谋划,自是对答自如,让辛夷对此万分期待。
准备离开万寿山之前,风牧向子熙神只传念,得知剑非还没出大千世界。
也没有要去苍春皞域等候的意思,他还是径直向炎明夷域去了。
西荒之事还没有足够的把握不引起混乱完成订立节气,还是暂缓为好。
北荒势力混杂,虽有了五庄观相助,还是可以待南荒与东荒试行一段时间,经验充足才更有把握应对一些变局。
尤其是昆仑与灵山给风牧带来的压力还是不的。
他并没有因为在阳离恒域与玄门弟子的交手就轻视他们,反而更加慎重。
按照子熙他们的法,即使是性格高傲的玉虚宫弟子、包括广成子在内,具都善于藏拙,其他人更是如此。
就像多宝在对升灵元浩必杀一击之前需要试探出这位土皇君的深浅,风牧也是。
阳离恒域近乎死局都未能逼出几位玉虚门人藏下的暗手,由不得他不慎重以待。
每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都值得被高估。
至于灵山,虽在洪荒之中没有打过交道,但诸中被佛子度化的大千世界不少。
风牧带领洞真界时对这种大千世界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唯恐一旦沾染便麻烦不断。
大祭礼时见到的那位大菩萨一身琉璃净光,道韵惊人,也让他颇为上心。
而且重楼与风牧交谈时,言语间对药师也感到颇为棘手。
同处北荒,重楼性格有有些好斗,或许是药师手中吃过不少亏方才有此作态。
倒是他也不知为何,对另一位大菩萨弥勒不甚上心,评价不太好。
还是看不过去的辛夷主动解释,弥勒阿逸多菩萨喜欢与诸道友坐而论道,甚少出手,重楼多次欲与其交手都被其轻描淡写地揭过。
原是心中有所不满,风牧暗笑之余也盘算着这位同为释门教主亲传的大菩萨。
子熙在介绍药师琉璃光菩萨时就提到过这位弥勒,如今正是他执掌灵山。
在辛夷与重楼将风牧送出变坤元域之后,风牧也不做停留,带着毕方架光南去。
五庄观中古树依旧,清风、明月也还是时常在修行之余坐在树下偷懒发呆。
辛夷、重楼回禀镇元子之后也回到了仙山中各自的修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