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大家都知道，但你不能说，说出来就会被大家当成一个傻子，此时书生扮演的，便是这样一个角色。

见这自称为二皇子势力的书生突然说出此等冒犯之言，围观者知道，怕是又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楚凌云这个人，可是一向睚眦必报，怎么会容得他人这样辱骂他。

“这位兄台，你刚才的话，我未听清。”楚凌云微眯双眼，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书生。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面对他说出这种话了。

“我说，三皇子方才在众人之前夸下海口，说只要这刺客一死，便将灵愈丹赠与他重病的母亲，但却是出尔反尔，转眼清扫尸体，赶走众人，这说的话，真是有如一个屁啊。”书生平静说道，面色不改，甚至将之前话语的那个屁字加重强调了一次，浑然不惧。

“哈哈哈，在中川，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几个。”楚凌云笑出声来，随后冷冷说道，“既然你是我二哥的人，就不懂一些礼节常识吗？”

“看来三皇子记性也不大好啊。”书生淡淡说道，“这刺客当时在武斗台斩人手臂之时，可未见出身谈什么礼节。”

众人一听这书生话语，立马就明白了。这书生不仅仅是为了杀这刺客，还摆明了要来找茬来了。

连手下都敢这般挑衅，看来楚狂也是对楚凌云干涉演武之事颇为不满了。

“看来，二哥对我之前做的事颇为不满啊。”楚凌云诡笑说道，“不过，我确实记性不大好，忘了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了。”

“你可问问这在场的围观之人，谁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若有一人承认，我便将你口中所说的灵愈丹拿出来。”楚凌云指了指书生身后的人群，颇为自信的朗声说道。

楚凌云这是摆明态度，翻脸不认账了。

“诸位，可有人愿意出面为证。”书生见楚凌云如此说道，面向众人，开口说道。

但众人却是面面相觑，无人应声，沉默一片。权者指鹿为马，谁敢说是鹿，权者指屎为金，谁敢说是屎？

“哈哈，你看看，你说我答应那刺客一死，便赠其母灵愈丹，可这在座的众人，却是无一人听见。”楚凌云嘲讽笑道，“看来你之所言，不过只是幻听而已。”

“实便是实，虚便是虚。”书生说着，从黑袍之中掏出一沓布圣，扔于地面，“谁愿证明三皇子刚才的承诺，这一万布圣，便是他的了。”

书生忽然扔出钱财，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传出几丝喧嚣，却还是无人上前。毕竟，钱哪有命重要呢？

书生看着没什么动静的人群，并没有气恼，而是从怀中又掏出一沓布圣，扔于地面。

“两万。”书生加价道。

此刻，人群的喧嚣声大了几分。毕竟不少中川人每月的工资也不过千余布圣，两万几乎能抵的上两年的工资了。

只要作证楚凌云说过的话，就能凭空拿走两万布圣，这种诱惑，当然不小。但命跟钱一比较，众人还是选择了前者。

“看看，两万布圣都没人要。”楚凌云自信笑道，不屑的瞥了一眼书生，认定不会有人敢与他作对，“你所说的承诺，我何时说过？”

“不，一定有会人承认。”书生面色平淡，毫无慌乱之意，旋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因为真就是真。”

“况且，三皇子，你不懂这世道。”书生说罢，又扔了三沓裹紧的千元布圣到自己脚前。

“五万。”

随着书生又一次开口，人群彻底炸开了。不少人议论纷纷，望着书生脚下那几沓布圣，两眼发直。

五万布圣啊！只要随口允诺一句，就能直接认领五万布圣，相当于为其他人拼死拼活卖命五年的工钱。

“我承认，我愿意承认三皇子刚才说的话。”一名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个头矮小的中年男子从喧杂的人群中匆忙站出身形，生怕是有人抢在他前面，赶忙说道，“我亲耳听到三皇子承诺那刺客，只要他自刎于府宅之前，便亲自将那灵愈丹赠与他病榻之上的母亲，而且还会亲自派人医治。”

楚凌云见有人站出身来，面色慢慢变冷，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书生竟然能直接从身上拿出五万布圣，毕竟就是对于他这个皇子来讲，五万布圣也能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拿五万布圣就为换一个人一句话，简直就是疯子的行为，但此时此刻，还偏偏就是有人这么干了。

这是得是下多大的决心和他作对啊。

“这位先生，话可不能乱讲。”楚凌云将怀中的侍女如同衣物一般摔到一旁的地上，站出身来，看得出来，他已是有些愤怒。

二皇子也就罢了，区区一个草民，竟然与他作对，对于楚凌云，这是最不可容忍的事情。

“去你娘的。”那中年男子走至书生旁侧，直接撕破脸皮，破口大骂，“我就是说了又如何。”

“老子活了三十多年了，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挣不到几个钱子儿，还要被你们这群王八蛋剥削去花天酒地了，家里人都快养不活了。”中年男子毫无顾忌的说道，“这钱我拿了就把它寄到山海国游商的朋友那里去，写信让他照顾我妻子女儿，我这条烂命就算得了什么？”

“五万布圣，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整天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可知道五万布圣对于我们这些人的概念吗？”中年男子一副毫不怕死的模样，嗤笑说道，“大不了就是被你们报复打死嘛，反正现在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我陈老汉又有什么怕的！”

中年男子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激动，一字又一字的落到所有人的耳里，仿佛波涛撞向海岸，震慑住了所有人。

众人沉默。

“我也愿意承认，三皇子说过那番话，他亲自在众人面前承诺，只要刺客自刎，便拿出灵愈丹救治他的母亲。”片刻之后，一身负长剑，衣衫简陋的武者站了出来，“我刘深东奔西走，行镖十年，到头来却是活的越来越苦，现在想来，也不过是烂命一条，有何可惧！”

“我也愿意承认，三皇子之前允诺过的话。”又有一青年女子，站出身来，无惧说道。

“我可作证，三皇子说过。。。。。。”

在陈老汉一番话语之后，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指认那衣冠华服的楚凌云，到最后，围观的大多数人，全都站了出来。

楚凌云看着场面已然是无法控制，脸色愈发青白。

“三皇子，我说过，你不了解这世道。”书生转身面向楚凌云，平静说道，“三皇子，你还想否认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来人，取灵愈丹出来，派医生去北街十三巷二零四号屋，救治病人。”楚凌云望着书生，咬牙切齿的朝旁边的侍从大声说道。他要是再不承认，履行言论，那太子之争，真就是一败涂地了。

如今众人指认，他若是强行毁约与敖古的承诺，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他不旦会在中川颜面无存，甚至连他自己的势也会受到影响。

“是！”见楚凌云气的的脸色都白了，一旁的侍从也不敢多说，连忙进府吩咐医生。

不一会，一个身着白袍的医师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出来，上了府前的马车，命车夫加速行驰，赶往北街。

“现在，你可满意？”马鞭一响，随着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面前，楚凌云朝着书生强颜欢笑的说道，“二哥能有你这样的手下，真是福气啊。”

“三皇子所言，愧不敢当。”书生拱手说道，随后将地上的五沓巨款交到那陈老汉手中。只见那中年男子接过钱，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赶忙朝着人群外围奔去，生怕被人抢走，亦或是被三皇子直接报复。

众生皆苦，便是如此吧。

“既然三皇子履行了承诺，我也该回去跟主人交差了。”书生说着，瘦小的身子竟是直接将那敖古的尸体扛起，“这个，就当是完成任务的证据了。”

“无妨无妨。”楚凌云假笑道，内心却是早已将这书生认定为一个死人。

书生当然感受到了楚凌云的杀意，却是没有多余的话语，朝着人群外围缓缓走去，直到一处街角，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而今天一事，势必会在中川再次掀起一阵不可阻挡的热论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