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官役再来的时候,常习已经把祁小过和奚明玉都安置好了,他们自当是什么踪迹也要不到来,最后只得悻悻而去。
有官役见状,问起了祁大小姐的去处时,他早上时也随着上一波官役来过。常习只道是小姐刚刚出门不久,至于去了哪里,他这个下人也无从知晓,那官役似信非信,但最终还是被这么搪塞了过去了。
祁小过和奚明玉躲在米仓的角落里,光线阴暗,四下都是杂货,那些官役们发现不到这里来,祁小过和奚明玉听人声渐远,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下该没事了。”常习对祁小过说道。
“多谢。”祁小过说道。
“真是谢谢你了。”奚明玉道。
“这话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过还请二位早些寻得个好去处吧。”常习听罢,脸上却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只是摇了摇头道,“我这话怕是瞒不了多久,我寻思着再过些时日,表少爷怕是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他是见过二位的,若是他认出了这位公子来,再联系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怕是会认定二位就在我这儿,到时候官府彻底搜查下来,我这边怕是也瞒不住了。”
“我自然是明白的,呆着这儿总当不是什么办法,只是要走,还请让我们待到晚上吧。”祁小过说,“等天色一暗,我们便走,绝不会给你们招惹麻烦的。”
“为二位的安全着想,这也是再好不过的了。”常习叹了口气道,“马上就到正午了,我去给二位准备下午餐吧。”
“谢谢。”奚明玉道,她说话时总是笑着的。
可当常习走后,她便换了副表情:“这么急着走……你身体不要紧吗?要不和常叔他解释解释,多留些时日调养一下吧。”
“我的身体不打紧,只不过当时比较痛些罢了,现在已经好多了,自是不打紧的……”祁小过摇头道,“只怕是待得久了,他们找将过来。便是再跑不掉了。”
“可哪有你这般拼命的……”奚明玉嘟囔道,“短短几天,你就破了两道穴门……你当初说你还能活六个月的时间,可眼下只怕只能连着六个月的时间也熬不过去了。”
“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吧,如若我总当是个死人,早些死晚些死又有什么区别,听天由命吧,”祁小过一副不当回事的表情,“你说过的,我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你怎么还能笑出来,”奚明玉嘟囔道,“我见着别人要死的时候,总是哭哭啼啼的,像是都有万分留念的,哪似你这样。”
“先别说这个了,”祁小过说道,“先去吧东西整理一下吧,今晚天一暗,我们就往城外去。”
“早便整理好了,哪需要你开口来催我。”奚明玉笑笑。
“嗯,就只怕那守门的官员认出你来……只要能出了城,一切都好说了。”祁小过说道。
“我自有办法……”奚明玉笑笑,像是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一般。
办法?祁小过一头雾水,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奚明玉没直接告诉他,他也没有细问,只道是奚明玉聪明,到时候自当另有安排。
一直到了傍晚,眼瞧着太阳从东边滑向西边,官役们总当是找不到什么线索,和徐彪那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不同的是,尚阳云对此事可是在意得不得了,三番两次地催促徐彪认真着手此事来,可徐彪只道是再三推脱,说已经派了人去,可尚阳云瞧他的模样,便知道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尚阳云满腔怒火,差点就要发作了,但想到自己和他尚有合作关系,不便发火,只得咽到肚子里,只道是那孩子的身份终究是个秘密,除了他之外,也只有林云远和李桐寥寥数人知道罢了,他也是直接和林云远谋划,徐彪不过是林云远派来的打手罢了,他还没资格接触这个秘密。
尚阳云心中只道这事尤得自己出面来,这个徐彪怕是指望不上了,待得有机会再与林云远接触时,再好好数落他的不是,现下最要紧还是想办法去捉拿那个孩子。于是他立马下令全城巡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自己也亲自指挥安排,忙到后来,只把许许多多的来见他的客人都晾在一旁,直到傍晚才有时间接见。
其中就包括了祁宏和祁归藏二人。
“这人我认得。”祁宏瞧得画像上的人面,惊呼道。
“嗯?”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朝他这边看过来。
“这位是……”尚阳云还不认识祁宏,只见他跟在祁归藏的身边,不由地问道。
“哦哦,”祁归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给对方介绍道,“这是我的嫡亲的长孙,单名一个宏字。”他用手推了推祁宏道,“在大人面前不得无礼。”又转而对尚阳云赔礼道,“管教无方,还请大人恕罪。”
“你刚刚说认得这画像上的人物……可是真的?”尚阳云只在乎祁宏说的话来,这可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自然是真的。”祁宏连点头道,“那日我在共月庄的米铺前,就是被他们给打了。”
祁归藏一愣:“你那日不是说,打你的人是一个带着铁面具的少年吗?”
“是那铁面少年……”祁宏挠了挠头,“不过……不过……不过那个铁面少年,比那是这画像上的人的哥哥,我可忘不了他们。”
“哥哥?”尚阳云愣了愣,似乎在整理着什么线索,“你可确定是这样的?可未听错?”
“他们……他们当时是这么说的,不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关系来。”祁宏伸手挠了挠头,“还望大人明察秋毫,我可没说什么谎话,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
“大概是为了乔装,故作的说辞罢了……”尚阳云连忙比了个手势,他身后有个师爷模样的人物立马靠上前来,“共月庄家的米铺,可有派人进去搜过。”
“是有搜过,”那师爷说道,“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绝不可能。”祁宏振振有词地道,“那日我清楚地看见,那两人在打了我之后,就是躲进了他家的米铺里。”
祁归藏终得帮着自己孙子说话,只道是:“大人,据我所知,这常习可不是什么好人物,最好的就是阳奉阴违,指不定他知道大人要拿他们,就把他们二人给藏了起来。”
尚阳云沉吟了一会:“那常习……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了吗?”
师爷想了想:“有是有,他说……他说……”她说话的时候,眼角还不禁往祁宏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磨磨蹭蹭的。”尚阳云说道。
“那常习说……祁少爷的未过门的夫人,共月庄的大小姐祁静,也在他家的米铺中入住……当时正是清晨,他叫我们过些时候再来搜查,还说若是惊扰了客人,会叫祁少爷怪罪……”师爷道。
“这决计是他骗您的。”祁归藏脱口而出道。
“如何说得?他说的是假话吗?你们不认识这个祁静吗?”尚阳云皱了皱眉。
“不不,这个祁静自然是认得的,她是我的表妹,”祁宏连给他解释道,“只是祁静绝对不可能在他家那间米铺里,这话绝对是他为了拖延时间,随口编造的。”
“具体说来?”尚阳云问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祁归藏缓缓说道,“这一个半月前,祁家的少庄主祁小过死于非命,那共月庄一直在为那祁小过吊丧,这祁静是祁小过的亲妹妹,虽然他们关系不好,但好歹还是兄妹名分。大人您想,长兄刚死,作为妹妹的怎么可能会到这儿来?如此粗陋的谎言,必逃不过大人您的法眼。”
“这事情我也有听闻过,那日祁连生日,他虽然是江湖人士,但毕竟也在我扬州地界,是个有名商贾,我还派人给他送过些礼物。”尚阳云点了点头,“我这边派人去,把他家里里外外好好搜查一番,定不放过什么漏网之鱼。”
“大人大人,”祁宏赶忙说道,“还请大人把这事交给我去办吧,我与那两人还有点新仇旧怨……那铁面的少年还会些武艺,一般的官役绝不是他的对手,在下不才,会些武艺,上次不过是大意了,才叫他们侥幸取胜,先下正好报了当日之仇。”
“如此这般,便交给你好了,”尚阳云抬眼看过窗外,已经是日暮时分了,“明日早上之前,我定要看到画像上的那人,切记,要活的,而且不能伤他分毫,另有用处……至于另一人,你说他打过你,那不是我的目标了,你与他有什么什么新仇旧怨都不干我事,就由你处置了。”
“是,大人,我定当把那人给大人您抓回来,决计不会出什么差错。”祁宏忙道。
尚阳云瞥了他一眼:“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祁归藏提醒道:“把你老师带去,只当更稳妥些。”
祁宏点了点头:“自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