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误会,不过氏旗卫若是抓到图南,再被先前本就发生过矛盾的千户刘炳发现,那她的处境便十分糟糕了。
联想到这一点,钱谷皱皱眉头,心中思忖起补救的办法,看着前面几个暂时没人看管的武夫,他顿时露出笑容,捡起地上图南所扔的两根短匕,朝他们走去。
“你,你想做什么?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别过来呀!”
“小贼,你想作何?老子的大姐可是土匪一朵莲,你要敢伤我,明日她就屠你满门!”
“这位爷,我上有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儿,中间还有七个婆娘,你可千万别杀我呀!!!”
盯着眼前手持刀刃之人愈走愈近,被缚住手脚只能任人宰割的几个武夫瞬间骚动起来。
钱谷全当没听见,找准拴住几人的粗麻绳,贴着刀刃轻轻一割,绳子落下。
几个本大喊大叫的武夫发现手脚又能重新活动,先是短暂的安静片刻,反应过来后纷纷变脸向钱谷抱拳致谢。
“这位小兄弟,鄙人刘大炮,若有机会,必然报恩!有缘再见!”其中一人挥手告别,正是说自个儿老大是土匪一朵莲的壮汉。
钱谷拱手还礼。
众人感谢片刻,纷纷逃开,影匿夜中。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钱谷深呼一口气,用毕生力气喊出这辈子最大的声音:
“氏旗卫,你们刚刚抓住的人都要都逃啦!”
喊声回荡在这片平日里清旷幽深的山谷中。
震的夜傍露水从枝头落下,惊的诵经的恒山住持掐断手中佛珠,吓的正偷窥女施主沐浴的妙空师兄撞破轩榥倒入室内引起一阵尖叫。
此刻追撵女贼的几名氏神卫听见后暗道一声不好,看了一眼前面速度奇快的女贼,又想了想身后快要逃走的武夫,又暗骂一声竟忘了留一个人看守,实在愚蠢!每日总结的任务完成度都是按人头算的,因小失大可不行,他们全部回头,朝钱谷的方向跃去。
对这音色并不陌生的侠女图南见身后无人再追,一个轻跳后翻,蜻蜓点水般落在廊檐上,她弓着身子稍有些惊诧的自言自语:
“小杂役,你这嗓门倒挺大嘛......”
轻轻一笑,她拉起颈前遮面黑布,消失在夜里。
.....
.....
昨夜钱谷喊完那一嗓子后就利索的回到了杨胖子那儿,氏旗卫本想找他,却都被杨胖子打发了回去。虽说杨胖子可能有三四品的功力,但他只要待在愿安寺内并不出山门,氏旗卫即便权利在大,也不敢在和尚的主场里抓和尚。…#爱奇文学www..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朝阳下的雪白山头错综而列,温煦余霞成绮,一方山,一方庙,一方树的剪影如淡淡的水墨画。
今早钱谷起床时,杨胖子仍鼾声大作,没吵醒他,轻轻推开房门,短暂的欣赏了这轻易见不到的景色,又揉着地面一堆雪往脸上磨磨后就当洗了脸。
今日魏七要来接送父母回程,钱谷得去请安的同时,也得跟着一块儿回去。
今天之后,野了两天的小杂役就要重新变回钱家的公子。
到了父母所居住的禅房后,果然见到一个身穿衣甲皮肤黑瘦的抱剑男人驻足门口。
钱谷身子紧绷,挤出一个笑脸回应,作辑道:“魏叔,这么早就来啦?”
魏七头也不抬,慵懒的背靠房前淡淡道:“来了,天没亮就来了。”
钱谷嗯了一声,对魏七的反应见怪不怪,沉默片刻问道:“魏叔,我爹说,前晚你是故意放我出去的.....”
魏七声音平淡道:“谈不上故意,你本就有不安分的心思,我只是成全你出去逛逛。不是么?”
被说中心思的钱谷讪讪摸头,在钱家宅院儿里待的确实腻歪无比,只能成天坐着,什么事儿也没有,这两日在外虽说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好歹算是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比如图南。又或者更加了解了一个人,比如杨胖子。
一想到杨胖子,钱谷就又想到守阁人的刀,他连忙问道:“对了,魏叔,守阁人那里.....”
“那不是他的刀,他也不用刀。”魏七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抬头盯着钱谷,认真道:“但是那家伙喜欢那把刀,你那位胖朋友拿了他的东西,他总有一天会重新拿回去的。”
钱谷默然,心里思量着要不要提醒杨胖子换一件宝物,因为魏七口中的“拿回去”好像不止是“拿回去”这么简单。
此时房门被推开,钱钟扶着身披厚袄的陈氏慢步走出门来,望了二人一眼后,笑着说道:“都来了就都准备回去吧。这里睡得总归是没家里舒服...而且昨天晚上.....”
他话没说完,陈氏玉肉绕在他的身后掐着他腰间的一块肉狠狠的拗了一圈。
他神色痛苦的倒吸一口凉气,干脆的闭上嘴,心想昨夜被陈氏一屁股挤到炕下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说出来。
钱谷魏七见状神色古怪,但都识趣闭着嘴。
而陈氏手中此时还又牵着易念慈的小手,小家伙昨晚睡得另一间单独的房间,大早上的还未睡熟就被陈氏抱到自个屋里烤火。在这寺里呆的太久,小家伙也是个不喜说话的性子,看见钱谷后只是唇翘齿白的笑。
钱谷微微颔首示意,小家伙又看见他身旁黑不溜秋板着一张脸的魏七,便下意识的往陈氏身后缩了缩。
陈氏拍拍小家伙的头,眼神哀怨的瞪向魏七。
魏七见到陈氏的反应有些纳闷小家伙是谁的同时,也破天荒的扯出生平自认为一个最和善笑容。
当然,也仅仅是自认为和善。
在钱谷眼里可算是厉鬼上身了,不过易念慈似乎感受到了善意,眨巴着眼睛用手小心翼翼牵了一下魏七的拇指后便重新缩回去。
魏七挑眉,但眼角却不易察觉的柔和几分。
五人出寺。
寺门口,处于末尾的钱谷看着鼻青脸肿为客人送行的和尚,仔细想了想,发现他好像是杨胖子的师弟妙空。
钱谷登时骇然道:“你,你是妙空?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妙空楞神片刻,他当然记得钱谷的脸,毕竟是自己业障深重的师弟妙因带来的,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眼前之人也如妙因一般。
而自己身为曾经的贵族,这种人是不配与自己说话的,此刻面对钱谷的发问,他那被揍的有些肿胀的嘴角冷哼一声,不予回应。
钱谷却不当回事儿,只是疑惑的问道:“你这脸上怎么好像有巴掌印,还有鞋印?”
钱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山寺中却也不小,排着队等着出寺的人们听见后,眼神不期而同的移向这位长相“迥殊”的僧人。
妙空觉得不妙,神色顿有窘迫,只得硬着头皮双手合十打发道:“小僧只是昨日不小心摔了一跤。施主,你快些走吧,别延误了后面的人。”
“等等,你这脸上鞋印怎么看着像是只有女人才穿的青花莲底鞋....”
妙空喉咙逐渐干涩:“小僧只是昨日不小心摔了一跤。施主,您还是赶紧走比较好.....”
“但是你这脸上的巴掌印好像也是女人的,男人的手掌不可能这么小巧!”
“小,小僧真的是昨日不小心摔了一跤!施主,小僧能求您能别问了吗?”
妙空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