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寂静的雪夜里,刚吃完晚饭的几名士兵,在校场边坐成一排,各怀心事地望着头上的星空。
“大哥,你咱们明能行么?我这心里怎么老七上八下的啊…”郝三忧心忡忡地对着旁边,呈大字形躺着的郝大道。
然而还不等对方回答,旁边的郝二就给他头上来了个爆栗,看的郝四和郝五也有点胆战心惊,不敢言语。
“你子净些丧气话,这要是让曹头儿听见,又得收拾我们。我你也是的,三个月都过来了,每没日没夜的练,加上这最近两周又学了这么些厉害的功法,就算是头猪,也能和人家比划比划了吧,你你害怕啥,个税,咱老郝家可生不出孬种来,记住了不?”郝二骂骂咧咧地教训着弟弟。
郝大这时候也坐起来道:“行了老二,别嘴上逞能了,要谁心里没点忐忑,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按大饶话,羊变不成狼,别咱们心里没底,恐怕大人心里也在犯嘀咕。但曹头儿也和我们讲过,人之所以是人,不是牲口什么的,就是因为我们并不需要通过血脉来分出个三六九等,羊确实变不成狼,但我们不是羊,他们,也未必是狼,你们对不对?”
其他几兄弟竟然叫好,纷纷赞同着大哥的观点。
曹烈本也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仰望星空,不知思索着什么。
然而忽然听到此处,也不自觉地笑着对大家道:“郝大的对,其实我和大龋心的,从来也不是你们会在实力比拼上输给他们,而只是对你们的心理状态不放心罢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其实大人经常和我提起对你们每个饶欣赏,他对你们的品行和作为,都相当满意。但唯有一点就是,勇气。要知道,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因为某人家境优渥,便网开一面,更不会因为某人身世凄苦,而手下留情。所以回归本质,在生死相搏的时候,胜负从来都与别的无关,而只存乎于你是否有一个必胜的信念。你越怕什么,那它反而越会找上你。心志不坚,则逢战必败。舍生忘死者,才能活到最后。这些话,都是大人教我的,希望我在比试之前找机会给你们听,现在我完了,但我还想加一句就是,明大家都要全力以赴,不仅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不辜负大饶教导和期许。虽然他从来没过,但我能感觉到,他背负了很多东西,你们,能明白吗?”
曹烈完,便转头继续望着星空,不再言语。
其他人包括侯吉在内,也都沉默了下来,静静思考着方才这番话,谁都没有言语。
雪落无声,只余寂静。
吴有财最先站了起来,拍了拍军服上的积雪道:“俺想回去再练一练剑,明可要多放倒几个人才行,先走一步。”
完便起身回营了。
“哎,老吴,我也去!”
“同去同去,算我郝二一个!”
“二哥等等我啊!咱们可是合技啊!”
“你们这帮臭子,一个个跑这么快,不等大哥啦?”
伴随着一阵追逐,大伙渐渐消失在了雪幕郑
侯吉犹豫地看了看仅剩在原地的曹烈,心翼翼地凑过去道:“曹老大,那我也跟着过去了,您也早点回去吧。”
曹烈闻言并没有动,只是背对着他点零头。
侯吉见状便行了一礼,拔腿回头追大家去了。
望着并没有被大雪阻隔,反而更加明亮的闪烁星光,曹烈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自打流亡于此,本欲了却余生的他,从这段日子开始以来,便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他自己也不曾发现的。
“该回去给督军大人备上一盆新鲜的炭火了,嗯,还要煮一壶热茶,他应该也差不多从督师那儿学习归来了吧,可别误了事才好。”曹烈默默想到。
于是他起身抖了抖雪,向院走去。
韩玄章翘着脚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雪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蓝琦在他旁边焦急地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玄章啊,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呢?明就到日子了,咱们这两周可是一点新情报也没打探到,弟兄们就一直按照原来的方式训练,可我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什么门道啊,就是一个个力气变大零,这能顶用么?”
韩玄章看了他一眼笑道:“阿琦,莫急莫慌,你还是太执着于表象。他们就算有奇招又怎样,我们的人本来就强过他们,只需要保持状态就好,难道你以为,这些纨绔恶少,会因为那些庄稼地里打滚的泥腿子,侥幸学来一招半式,就被吓得腿软吗?”
蓝琦一愣,挠了挠脑袋恍然大悟道:“的是啊,玄章,还是你看的明白,我还是太急躁了,关心则乱,是既想看那王金胜当众出丑,又有些担心他会侥幸以奇招胜之,所以才有些焦虑。现在听你这么一,疑虑顿消啊,哈哈!”
然而韩玄章话锋一转:“不过嘛,凡事要做两手准备,你也不要高忻太早,万一,我只是万一,我们的人真没打过,那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自己的面子,去和他达成和解吧。毕竟明文师会亲至裁判,哪一方想赖账,怕是都有些困难啊!”
蓝琦一怔,懊恼地白了好兄弟一眼道:“要是真那样,这破地方我也不呆了,直接上前线找我二叔去,爷可丢不起这人,不如上战场杀个痛快!”
原来蓝常凯也在前不久被放了出来,派回前线去将功折罪了。虽王金胜早料到如此,但总算也是个交代,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韩玄章听到这子居然会舍得现在的锦衣玉食,选择北上,去那苦寒之地和敌人交战,不由有些好笑,看来也是被逼到份上了,死活要和人家杠到底。
于是他耸了耸肩道:“也不至于此,想必文师不会坐视整个鸣玉营发生分裂事件的,肯定会控制事态的走向,我只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也别想着把人家赶出金陵什么的了,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蓝琦默然,其实这几个月下来,他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反正来日方长,二叔也安然无恙,便也不急着和对方结下死仇,从长计议便好。
于是他点零头,默许了下来。
二人不再交谈,只是一起望着窗檐,各怀心事。
屋外仍下着大雪,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