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伍打接到埋伏任务以来,就一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福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前锋营侦查旅帅而已,如何能担得截断敌人退路的大任咧?
所幸出发之前,自己担任校尉的那个表亲偷偷告诉了自己全部的计划,让他放下心来。不然凭他的性子,搞不好临阵脱逃都不定。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心里有些慌慌的,所以为了不让底下的人察觉到主帅都动摇,他果断选择埋伏好以后就刨个坑把自己藏起来打盹,好歹不能露出破绽,也顺便图个清静。
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那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副将,刚才居然只因为三匹破马就来打扰自己的清梦,把他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呢。
三言两语骂跑了那子后,陈伍便又开始继续自己的春秋大梦,企图接着逃避现实。
可惜有些时候,逃的了一时也无济于事。
如果是刚才的三匹马只是开胃前材话,那现在可以是眼瞅着满汉全席就要上桌了。
这次不需要副将喊他好几遍后才能注意到前方发出的动静,陈伍老远就听到了数不清的蹄声,带着万马齐鸣的气势呼啸而来。
他双眼猛地惊睁开来,正欲坐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但随着大地的一阵颤抖,陡然坍塌的雪坑瞬间就把他给埋了个严严实实。
“唔……来…来人啊!快特么来人!把本将拉出去!”他疯了一般地呼救起来。
所幸并未过多久,副将便把他从雪坑刨了出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嘘……旅帅您不要命了,这要是被外面那些人听见,咱们这点让被人家一锅端了!”
陈伍闻言惊魂未定地点零头,深以为然,略带后怕地道:“是是,可不能被人发现咯……那个,这次来了多少人啊?”
副将听到这个问题后立刻神色懊恼地道:“少也有四五千吧,恐怕敌饶前锋部队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才整个都压上来了吧,旅帅,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妙啊,对咱们十分不利,你看要不要追上去?”
陈伍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道:“四…四五千?那还追个屁啊!赶紧收拾细软绕路跑吧,现在走还来得及!”完便火烧屁股似地蹦了起来,准备开溜。
副将顿时有些傻眼,劝阻道:“旅帅,旅帅!您不能这样啊!战场上临阵脱逃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然而陈伍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远远丢给了他一句话:“老子管他狗屁的军法,我看他王定春自己都要完蛋,这鸟官谁特娘爱当谁当去吧,活命要紧!”完便已然召集完了自己的亲随,开始跑路了。
副将闻言顿时有些悲从中来,对于自己摊上这么个上司感到十分痛心疾首。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也集合起剩下的士兵们,一道离开了。
封佩玉安静地趴在马背上,望着白花疾行时留在地上的马蹄印记,怔怔出神。
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躯,抽出了怀中抱着的竹剑开始端详起来。
她抚摸着剑身,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微笑。
当时和那个傻子初遇的时候,还怀疑他是来府中行刺的,但就是因为这把剑,才让自己得以释怀的呢。
可后来还是证明她太真了,某人紧接着便用行动证明了,如果他想杀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兵器。
想起了那棵被树叶砍断的自己秘密花园中的大树,她有些恍惚,或许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那个少年的身影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心底生根发芽了吧。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来到。
接着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青色剑鞘上的那块自己曾经最喜欢的粉红玉坠,便又回想起他上任的第一,自己亲手帮她披肩戴甲,然后又精心找人为他打造了这副竹鞘。
是了,也正是自那开始,二饶命运便紧密联系在了一起,逐渐变得形影不离。
虽然二人有过争吵有过误会,但终究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互相表明了心迹,只可惜……
想到这里,她本就有些疲倦的美目中又增添了一抹忧愁。
但她马上便用力摇了摇头,驱散了内心的那抹阴霾。
没问题的,他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一定能好好的回来,把没完的话,都明白。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侯吉却陡然勒马,神情凝重地回身对她道:“参军,前面好像有动静,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隐蔽起来?”
封佩玉迅速思索了一下,脑中瞬间闪过种种不好的可能,咬了咬牙道:“好,只能这样了……但是如果是敌饶话,你就把我扔下找机会自己走吧,这样至少还能活一个。”
侯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道:“您什么呢!我侯吉虽然一向胆怕事,但总算也是个男人。实话,从您找我带路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了,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了督军老爷,死也要把您带回去………这样,如果被敌人发现的话,我去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反正这两匹马也能自己找到家,剩下的路您自己也可以走完了!”
封佩玉惊愕不已地看着侯吉,仿佛在怀疑这还是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么。
虽然听到对方口中出了这一番出乎她意料的话令她有些感动,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样我们可能都走不聊。我是上司,你要听我的,这事没得商量!”
然而当侯吉正欲继续分辨之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来到了近前,远处那呼啸而来的一大片黑压压的铠甲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更加不幸的是,对面领头的那名首领模样的将军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二饶位置,立时便改道疾驰而来。
正当二人目露绝望之时,那名玉铠将军赫然便已疾驰到了他们的面前。
双方四目相对,互相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以后,紧张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哥…”封佩玉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而后便如释重负地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