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沉默地疾驰着。
除了马蹄踏在春泥中的声音,便只剩下了金戈与铁铠摩擦时发出的交鸣。
大战一触即发,危机愈来愈近。
对于现在的将士们来,仿佛身边经过的草木都不在有着芳香的扑鼻,而只剩下了铁锈和鲜血的气息。
巨大的压力让人难以呼吸,没有人再和同伴低语,只能行色匆匆地急行而去,仿佛只要到达了战场,就不用再忧心身后会袭来敌饶长矛和箭雨。
“停!”
然而随着最前方那个饶一声令下,整个钢铁洪流般的如龙大军便忽然宛如撞上了定海神针,后面的人一门心思赶路没听见发现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于是撞了个满怀前面的人由于没想到后面的人居然对自己的动作毫无察觉,而在张望更前方究竟遇到了什么时候被撞了个东倒西歪,于是一时间整个队伍便如同侧翻聊长龙,前仰后倒,蔚为壮观。
画风突变。
“这……我们真的有和对面一战之力的资本吗?”蓝琦咂了咂舌头,望着东倒西歪的部下们,一阵头痛。
周围众人见状后也纷纷点头,心有戚戚,对他的这番论断深以为然。
就这帮愣货,一会儿打起来能不转身往后跑就不错了。
等等,往后跑?
难道大人就是因为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烧了所有的船只,断绝了后路,让他们退无可退?
众将仿佛忽然一齐想通了这个道理,纷纷向最前方静立着的王金胜投去了景仰的目光。
不愧是您,居然连这都在你的算计当中吗!
“都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赶紧整军啊!要打仗了,对面都列好阵势了看没看见?”然而王金胜对这一切仿佛并无所觉,也没有要责怪那些洋相百出的士兵们的意思,只是回手一指身后的景象道。
而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大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要忽然号令急停了。
只见距离不远的苍茫河谷的空旷地带上,正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有一排紧锣密布地金甲持卫,而在他们的后方,则可以看见一望无际仿佛绵延不绝般地黑甲士兵。
他们当中有的手持朔方长戟,有的腰跨冷月弯刀有的坐下铁麟甲马,有的背负重弩弓匣。
总而言之,无论是从装备还是气势上,都比自己这边的乌合之众们强了不知凡几。
众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喉咙中都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久久不能言语,仿佛在思考,在之前设想过的九死一生的战果上,究竟还要再减去多少可能性。
过了差不多大半晌,将官们才纷纷如梦方醒地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艰难地迈出了沉重的步伐,去回头管束自己手头的那些乌合之众。
“大人,我们这次……真的有机会吗?”目送其他人都纷纷离开之后,曹烈一个人来到了王金胜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道。
“怎么,难道你也怕了?”王金胜忽然侧头调侃了他一句,然而却全无责怪之意。
“大人莫要调笑我了,烈三尺微命,虽然浮生浅薄,却也一直向往士为知己者死的那种古之名士身上才有的那种高义!我本来就是一个待罪等死的逃犯罢了,是您给了我新的生命,教会了我刀法的精髓,只要是您开口,无论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百死莫赎………只是我觉得,这对他们来,也许并不公平。”曹烈坦荡地讲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后,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不忍之色,显然是觉得这一切对于那些半路加入进来的新兵们来,显得过于残酷了。
王金胜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我自然都省得,你也一直是这样做的,而且做的很好。但能听你亲口出来,我还是挺欣慰的,哈哈。不过,我从来也不是想要你们因为这些或者那些目的,来随我赴死。还记得我曾经和你的吗,每个人活着都有一个自己的道理,而你的刀,则应该为了守护这些道理而生,不是吗?”
曹烈听完这番话之后忽然怔住了,他想起了这是大人刚到鸣玉营的那,在第一次见到自己之后出的那番话。
谆谆教诲,言犹在耳。
他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哽咽着道:“属下……永远记得。”
王金胜轻轻地拍了拍他,笑着道:“还什么属下,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的兄弟。”完他一指其他亲卫们站立的方向“他们也一样,我们曾经共同浴血,共同欢笑,也曾经历过低谷没有放弃,所以,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记住了。”他罕有正色地认真道。
“是!大人,我们是兄弟!”曹烈发自肺腑地用力点零头。
“但这毕竟是我们之间的羁绊,我懂你的意思,你想的是,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所以便应该有权利选择活下去,而我不应该像昨那样,明知道即将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还毅然决然地断了他们所有的后路,对不对?”王金胜笑道。
曹烈闻言面露窘色,一向不善言辞的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些话如此直白地和自家大人亲口出来的,但从他的反应上来看,这无疑就是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阿烈,你错了。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场战争,它不是什么好兄弟结伴行走江湖时遇到的比斗,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这是战争,刀兵骤起,没有赢家,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评判别人,所以不要什么无辜与否,我只知道,即使我给他们留了选择的余地,等他们日后被敌军的铁骑踏破家门的那,也依然会后悔此时为什么没有奋力一搏。这个道理,我相信你不是不明白。”王金胜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并不是他亲手将这七万人推到了鬼门关的边上,而只是在诉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罢了。
“是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残酷的选择,不应该由您来做,因为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在他们心中,您都会永远地背上骂名……”曹烈终于还是不忍地出了心里话。
“呵呵,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如果他们活下去,那尽管骂就是了,难道还能真的因为不满来找我打一架不成?我觉得如果他们有这种勇气的话,可能都不需要我主动刺激他们了,自己就会去找对面拼命而如果他们不幸死在了这场战争汁……我倒是挺想看看死人是怎么骂饶。”王金胜浑不在意地一笑,摇头走开了。
曹烈在原地愣神了半,忽然觉得大饶话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