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夜醉仙坊出事了。”
“那当然,早就传开了,死了七个人,而且据说这七个人俱是都被人摘去了头颅,死相极为难看。”
“肯定是妖怪报复,临仙镇不是前些天出了一个专吃人头颅的妖孽吗?”
一位身着紫色直襟长衫的胖子神秘兮兮地说着。
“哎?对了,贾公子不是刚从醉仙坊回来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被叫做贾公子的清瘦书生听闻面露难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夜确实去了醉仙坊,只不过这一晚上光顾着跟水儿姑娘折腾了,没听到什么声音。”
他刚说完,同桌的几位茶客,顿时一脸鄙夷。
“吹吧你就,还跟水儿姑娘折腾一晚上,水儿姑娘能看上你?就算水儿姑娘得了眼疾,让你进了闺房,你最多也就半盏茶的工夫。”
紫衫胖子嘲讽道。
胖子说完,同桌诸位书生,也是哈哈大笑。
清瘦公子被众人嘲笑,有些尴尬,他急忙灌了几口茶,“去去去,你个死胖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被骂作死胖子的紫衫公子,也不生气,他面露诡色,淫笑道:“水儿姑娘技术如何?”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吴尘边喝茶,边听着邻桌几个书生的胡言乱语。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冰凉的茶汤将杯子浸的很是凉爽,他将茶杯缓缓凑近口前,淡淡茶香沁人心脾,他一口饮下,顿时觉得凉爽万分,回味还留下满口余香。
忽然,一袭红衣纵马飞驰而过,身后拖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
这一幕吴尘见过,就在他刚要进城的时候见过一次。
没想到在城内,竟是又见了一面。
“那刁蛮妮子,又出来祸害人了。”
邻桌的紫衫胖子说道。
“嘘,你个死胖子是真不要命了,三郡主也是你能妄言的。”
贾姓公子面色大惊,他捂住对方的嘴,提醒道。
胖书生自知说错了话,也紧忙喝口凉茶压压惊。
“每年龙门书院招生,这郡主都会如此行径,据说这些人都是入院的作弊者,虽说是该惩罚,可这三郡主实在是任性了些。”
贾书生开口道。
龙门书院?
吴尘听到这四个字若有所思,按照天涯公子所说,这何元良就在龙门书院,自己莫不是还要去一趟龙门书院?
吴尘有些犹豫,因为他跟店小二打听过这龙门书院。
龙门书院是天下三大书院之一,也是琼洲辖境内的第一书院,这里是天下书生梦寐以求之处,据说龙门书院的山长更是一位儒道大家。
进书院和逛青楼可不一样,那可不是给点银钱就能进的地方。
而且吴尘知道,像这种地方必有镇守,自己贸然前去,定会惹上麻烦。
“公子,此处可有人啊?”
正在吴尘思索之时,一袭白衣不请自来。
白衣书生头别木簪,腰悬宝玉,手握古籍,彬彬有礼。
书生帅气的面庞透着一丝阴柔,甚至有着些许脂粉气,这让吴尘有点喜欢不起来,可也不至于讨厌。
此时为晌午,茶馆人满为患,所以一些茶客便会选择与人拼桌而坐。
书生装扮的吴尘,自然被人误认为也是来考龙门书院的。
吴尘望着面前这个脂粉气过重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若敢,便坐吧。”
男子先是一惊,转瞬便是灿烂一笑,回了一个礼,他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
店小二见到对方落座,急忙又端来一套茶具,然后对吴尘施了个礼。
因为吴尘算是这个桌子的主客,茶馆虽有拼座的习俗,可也不会强迫茶客拼座。
店小二见对方同意拼座,自然是感激不尽。
吴尘没理对方,只是自顾自地喝茶,他现在有些犹豫,不知是深夜潜行找人,还是装扮成书生,去考龙门书院。
可无论哪种方法,吴尘都觉得有风险,一时间陷入困境。
白衣书生翻开手中古籍,古籍有些残破,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公子也是来考龙门书院的?”
白衣书生左手拿着古籍,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望向对面愣神儿的男子,温声说道。
吴尘回过神儿来,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却提了一个问题,“公子手中这古籍,看起来可是有些年月了。”
白衣书生一愣,不过转瞬则是摆了摆手,咧嘴一笑,“旧书铺里淘来的玩意,不值几个铜钱。”
吴尘礼貌的笑了笑,“你呢?你也是来考龙门书院的吗?”他反问道。
白衣书生饮了一口茶,顺着窗外望了望远方,目光复杂,“有哪个读书人不想进龙门书院,那可是无数人的梦,只可惜我这辈子是进不去了。”
“这辈子?”吴尘笑了笑,他放下手中茶杯,扫了一眼对过的男子,“一辈子这么长,公子年纪轻轻,如何断定一定进不去?”
男子没回答,只是脸上苦笑更甚。
“都说龙门书院是读书人的圣地,有圣人君子坐镇,那你说这苍龙城怎么还有妖气?”
吴尘没来由的问了一个问题,前后不搭,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白衣书生听闻顿时脸色惨白,他摇了摇头。
“昨夜醉仙坊有七人被妖孽夺去了头颅,如此惨案,公子竟会不知?”
吴尘继续说道。
白衣书生依旧摇头,只是听到妖孽一词,浑身有些不舒服,甚至连空气都有些凝滞、压抑的很,他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吴尘咧嘴一笑,他安慰道:“别害怕,又没说你是妖孽!”
白衣书生刚要饮茶,听闻对方的话,整个身形一震,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白衣书生眼神闪烁,神色慌张,他急忙重新拿起一个新杯茶又续了一杯,可握杯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颤抖的将杯中茶水洒了将近一半。
他放下茶杯,准备离去。
吴尘左手托着腮,望向窗外涌动的人流,右手随意搭在桌边,纤细指尖在桌面上随意敲动,“寻坐的时候,还知道客气客气,怎么喝杯茶,连礼数都一并喝了?”
他并没有转过身,只是盯着窗外,愣愣出神。
对方刚要离去,却停住了,他手握古老残卷,抱拳施礼,“公子,在下有点急事,能否先行离去?”
“本来能。”吴尘转过身来,他望向早已满头大汗的对方,神情微冷道:“如今怕是不能了。”
白衣书生,心中大骇。
他想走,却发现此刻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已经动不了了。
吴尘再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淡黄色的茶汤映出两个影子。
一个是吴尘的,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只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