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五次的试探,吴尘贴身随从的身份已经确定。
此刻别说是红袍少女,即便是世子殿下身边的这个阿大,也不得不感叹对方凌厉的身法。
相比于阿大的气喘吁吁,吴尘则是十分气定神闲,甚至连呼吸的频率从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变化。
吴尘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可他真不想去做什么客卿。
“既然公子不愿入我靖王府,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锦衣公子爽朗大笑。
吴尘假意擦了擦汗水,灿烂一笑,“世子殿下抬爱了,能与殿下相识是小人的荣幸。”
他知道,如果一味的拒绝,恐怕更会让人生疑。
红袍少女望着面前从始至终都不卑不亢的男子,竟是少了些厌恶,多了一丝爱慕。
若说才气,此人比不过书院温文儒雅的才子,若说风流,此人更是比不过那些出自高门大户的公子哥。
可若说气量和胆识,吴尘在她心中的确是最优秀的。
少女扯了扯锦衣公子的衣袖,满脸笑意的俊俏公子心领神会。
“在下徐朗,这是我三妹徐菲,刚才若有冒犯还望公子见谅,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
“吴尘。”他干脆答道。
徐朗听闻先是一惊,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摇了摇头,心念道,对方如此年轻不可能是那个玄龙门的小师叔。
吴尘看出他神情的变化,微笑道:“世子殿下该不会把我当成那个人榜三十六的玄龙门小师叔了吧。”
二人相视爽朗大笑。
徐朗身为靖王嫡长子,打小就对舞刀弄枪感兴趣,甚至还嚷嚷着要拜入玄龙门,可惜在仙师多次的确认下,得知他并不适合修行。
于是他便进了龙门书院,而且在一重巅还有一处十分别致的院落,名叫雅园。
二人在此相遇,徐朗便邀请吴尘前去喝茶。
红袍少女本也想一同前去,可碍于她斋长的特殊身份,不能擅离职守,只能悻悻的离去。
少女走之前还把手中的七色马鞭塞给了吴尘,一度让吴尘不知道如何是好。
吴尘和徐朗来到了雅园。
雅园不大,却是满园春色,溪水潺潺,溪水旁有一凉亭,二人在此落座。
徐朗端起茶杯,朗声说道:“书院不能饮酒,徐某以茶代酒敬公子,今日相见实属唐突,还请公子莫怪。”
这是他第三次致歉,而且要比之前的两次真诚许多。
吴尘虽不是宽宏大量之人,却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这点事在他心中其实并算不得什么。
他也端起一杯茶,茶杯低于对方半寸,“殿下赏识,小人不甚感激,可实在是……”
未等吴尘说完,对方便打断了他的话,“无妨,与其做那冠冕堂皇的客卿,倒不如你我二人做一个交心知己。”
吴尘灿烂一笑,不再言语。
潺潺溪水穿过庭院,流向深处。
徐朗见对方正凝视溪水,便提了一个问题,“吴兄可知这溪水何名?”
吴尘摇了摇头。
徐朗自顾自到了一杯茶,然后向溪水源头看了一眼,解释道:“此乃贯穿龙门书院之水,溪水自高山而下,途径三巅,入内门,过群山,最后落入外门的淮河之中,而此溪水正是书院弟子所用之水,被称圣水。
它也是唯一一条贯穿整座山的流水,滴水石穿,流水无情,所以书院弟子也称它为圣水无情。”
吴尘微微点头。
徐朗端起茶杯要饮未饮,再次开口道:“我其实还知道此水的另一种说法,吴兄可想听?”
“殿下请。”吴尘举起茶杯,敬了对方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徐朗当然知道对方这是在一语双关。
他笑了笑,饮尽杯中的余茶,指尖在茶杯玉璧上缓缓摩挲,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溪水自上而下,正如修士参差境界一般,境界高者居内门,入三巅,境界低者住外门,出仙山,山下之人,只饮剩水!修行长路,最为无情。”
“呵~好一个剩水无情!”吴尘自叹一声。
徐朗刚要再倒一杯茶,却发现杯中茶水已尽,顿时有些失落。
他将茶壶放回桌子上,然后对着雅园内院,喊了一声,“阿良,上茶。”
一名身披麻布坎肩的壮汉,闻声赶来。
壮汉托着一个茶盘,盘内有大小两个壶。
这让吴尘和徐朗看的有些疑惑。
汉子也不解释,亲自给二人斟茶。
他将大、小茶壶以三七比例倒入杯中,然后递给二人。
二人虽然疑惑,可还是接过了茶杯。
阵阵茶香飘逸,一口下去更是满口余香。
世子殿下喝了一口亦是笑容灿烂,他放下茶杯,目光和蔼,“阿良,你这又研究什么新配方呢?”
麻衣汉子满脸笑意,他挥了挥手,“这配方自然不可说,若是殿下想喝我一会给您准备一些。”
徐朗听闻也不气,二人相识数年,他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自然也不会难忘他。
吴尘端着杯,他扫了一眼身旁的身穿麻布坎肩汉子。
汉子身材健壮,并不像一个读书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庄稼汉。
汉子施了一个礼,然后便龙行虎步的离开了。
吴尘望着汉子的背影,愣愣出神,“他是谁?”
徐朗微微一笑,笑容和煦,“一个怪人,整日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以前是个酿酒的。”
“酿酒?”
吴尘惊讶不已。
阿良?何元良?
虽然吴尘已经猜出来了,可他并没有展露出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不好当面戳破。
吴尘故作镇定,没有继续这个问题。
……
……
龙门书院往南六百里,有一处装修极为精美华贵之所。
此处不仅风光旖旎,就房屋周遭的花草树木都极为讲究。
屋内有一男一女。
男子倚靠在床榻上,露出半个身子,微微喘息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一副慵懒惬意相。
男子身侧,靓丽女子的脸上依旧还带着些许红润。
女子侧脸贴着男子臂膀,纤细玉指在男人胸膛上画着圈。
男子眉头一皱,嘴角挤出一抹苦笑,“今天就到这儿吧,民间有一说法,本王此刻觉得说得极妙。”
女子听闻不由得来了兴致,她问道:“什么说法?”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男子朗声笑道。
“殿下真坏。”
女子故作一脸娇羞相,重新依靠在对方那伟岸的身躯上,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歇了片刻后,男子拿起榻旁摆着一盏残破青灯,愣愣出神。
女子望着对方那痴迷的样子,不禁有些吃醋,“这破灯究竟有什么好的,殿下自打回宫就没离过手。”
徐承嗣面露诡色,一副不可描述的淫邪表情,他望着依旧微喘的女子,耳语道:“这灯对那个,有好处。”
女子知道对方在挑逗自己,顿时握起粉拳,满脸娇羞的轻捶男子胸膛。
徐承嗣朗声大笑。
“咚咚咚。”
正当女子想要验验这灯是否灵验的时候,房门响了。
女子一脸愤恨,不过身为太子唯一的女人,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她不再纠缠对方,徐承嗣一脸劫后余生的诡异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却并没有用多大力气问道:“何事?”
门外耳力极好的老宦官,微微低头,沉声道:“他进书院了!”
什么?
徐承嗣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