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璀璨,卧虎关外潺潺的流水声,与草地中的鸣虫编织出一曲悦耳小曲儿。
莫毅和李广陵、马楚义、王五等人没有进营帐休息,而是躺在松软的草地上静静看着银河。
李广陵忽然道:“王叔,您之后有什么打算,要是没事情要办,不如留在我家吧,像您这样的好汉,我爹肯定欢迎的很。”
经过半个多月相处,王五早就把李广陵等人当成了忘年交,他看着斜挂星河的明月,喃喃道:“我啊,打算回老家去隐居,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时日无多,如果不早点上路的话,恐怕会看不到家乡的油菜花。”
张升忽然道:“王叔,你知道我爹是谁不?”
“是县令大人,你之前已经广而告之了。”马楚义嬉皮笑脸的调侃。
“呸,马楚义,我说别人都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你怎么反着来,到了大汉就开始不正经了。”
“诶,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给你这么一搅合全忘了。”
“你问王叔知不知道你爹是谁。”马楚义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张升拍下脑门,道:“哦,对,我爹是谁。”
他转头看向膝盖以下空荡荡的王五:“王叔,我爹叫张仲恒。”
“张仲恒……张仲恒”王五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很耳熟,忽然,他想到一个人,赶忙撑起身体,提高一个调门嚷道:“张仲恒,你爹是医圣张仲恒?”
“医圣?!”
李广陵和马楚义等人纷纷坐起身,满脸讶异。
听闻大汉国有位不爱坐堂断案,偏喜好给百姓看病的县令,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大本事,曾仅凭一副药方救下一座爆发气疫的县城,可谓活人无数,号称当世医圣。
那人是张升他爹?!
这小小一间西域牢房是不是有点太猛了,凶名威震匈奴的飞虎将军是李广陵他爹,活人无数的医圣是张升他爹,一个杀人一个救人,都凑齐了啊!
张升见到伙伴们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少年趾高气昂的道:
“有什么奇怪的,我爹要不是医圣,你们能一次次被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也不用脑袋想想,二十间牢房,别的牢房隔三差五就死人,就咱们那间死的最少,我要不是有真本事,还真的天天瞎猫碰上死耗子啊?”
“王叔放心,我已经求张龙将军给我爹发八百里加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从南阳郡赶过来,到时候有他老人家出手,保管您药到病除,长命百岁。”
王五大笑:“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哈哈……”
莫毅看着忽然大笑众人,不明所以,耸了耸肩,继续看天上月亮。
秦时明月汉时关,他如今就躺在大汉边关看明月,还别说,看着确实比前世那个月亮更亮更圆。
“难道是因为空气污染少?”
莫毅挠了挠头,开始明月两界寄相思,那个世界,他除了小玉这个妹妹,还有许多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只是后来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
远处一团火光下映照出一个婷婷倩影,莫毅转头看去,发现是小玉再抓蟋蟀,便起身拍拍屁股跑过去帮忙。
……
翌日中午,卧虎关内尘土飞扬,隆隆作响。
李广陵等人看着关门打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爹!”
李广陵只看一眼便丢掉碗筷,向那对骑兵跑去。
只见马队最前一身穿黑袍的汉子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如流星般划破天空转瞬出现在半里外的李广陵身前,双足落地,地面为之一震。
“爹,孩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李广陵扑通一声跪倒,抱着父亲大腿泣不成声。
莫毅等少年跟着跑出营地,就看到一个眉分八字,身高九尺,仪表似天神般威风凛凛的大汉,虎目含泪,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负责护卫营地的军卒一齐单膝跪地,喝道:“属下见过太守。”
区区五十人,硬是喊出了几百人的气势。
李飞虎擦一把脸,洪声道:“众将士请起,我等同为大汉戍边,皆是袍泽兄弟,不需多礼。”
“谢太守!”
李广陵哭了一会,也起身擦去脸上泪水,拉着父亲的手朝阿聋等人走去,开始一个个介绍自己的生死弟兄。
“爹,他叫张升,涅阳县县令之子,您一定想不到吧,他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医圣,孩儿这几年常常被人打个半死,都是靠他出手医治才能保住性命的,要不然我现在可就不是只瞎了一只眼了。”
“爹,他是阿聋,本命不知道。他耳朵很早前就被人打聋了,也不会说话,不过他很厉害,这次若不是他苦练两年木刺刺杀术,瞬间击杀三名狱卒,我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来。”
“爹,他是马楚义……爹,他是王奔……”
李飞虎见儿子打算一口气把所有孩子都介绍给他认识,也不催促,十分耐心的一一含笑点头,最后看到躺在担架上的王五,他抱拳道:
“王大侠侠名远播江湖,本官仰慕已久,此次能够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此次犬子冒险带领众人逃离吞火国魔爪,若非赶上王大侠独闯吞火国,必定全军覆没。李飞虎多谢王大侠了。”
九尺大汉对着担架上失去双腿,头发斑白的汉子抱拳致谢,态度诚恳,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位高权重而对残废的江湖人轻视半分。
王五抱拳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要是没有令公子和这帮孩子照顾,我这条命在吞火国就丢了。”
足足介绍了半柱香的功夫,情绪激动地李广陵才算将每一个“狱友”都介绍了一遍。
“陵儿,你先在这里陪着大家说话,为父要先去见见那吞火国的国王。”
“爹。”李广陵扯住父亲的衣袖。
“嗯?”
“国事为重,别为了给孩儿出气坏了两国的邦交大事。”
李飞虎闻言既欣慰又心酸,儿子这几年吃了大苦头,却也成熟了,将门之后少只眼睛不算什么,能有这份心性便足以顶天立地。
他抚摸下李广陵的脑袋,笑道:“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