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武如此说法,李信并没有多考虑真假的问题,而是直接抽出了刀来。
李武在说完之后,也早已打消了探险的心思,只见他站起身来紧走几步到了门前,抬腿就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本就不是多么坚固的门上。
随着大门‘轰’的一声被踹开,两人在外静立三息,屋内依然没有传出任何其他的声响。
顺着房门向内看去,他们就看到了里面是一个很长的房间。
但是借着破窗户透进去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到前半段。
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废弃的空荡荡库房而已。
这时李武也拔出随身配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房内。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深入,而是先在刚刚进入的门口处环视了一周,没发现异常,李信就拿出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点亮火光后再次环视,两人顺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看到了在远处墙根的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此时的李武已经气血冲头,没有一点害怕,提着刀几步快走就迅速靠了过去,李信也只好在后面紧紧跟上。
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影,而是好像放着一个水缸。
可是随着他们向着水缸越走越近,同时也感觉到鼻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倒这时候他们就更加确认了,那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水缸,里面一定有问题。
两人很默契的继续谨慎前进,李信先在五步外就停了下来,而李武又前进一些后,停在了水缸的两步之外。
只见李武先是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远远的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
然而却看到水缸里居然还有着一个遮挡,看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半扇窗户。
没有过多犹豫李武就直接探出握刀的右手,用刀尖把上面的遮挡挑了开来。
随着那扇窗户的落地声,李信和李武也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水缸里面没有水,而是蜷缩着一个人影,隐约还能看到他那衣服上浸满的鲜血,以及多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见此,李武也是叹了口气,断定在这种伤势下,人肯定是早就已经死了。
不过李武却还是站在远处,先用刀试探着拨弄了几下,确定对方真的已经死亡才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最后,李武也没有在上前去继续细查。
而是转身回到李信身边,深吸一口气说道:
“唉,这么冷的天,在加上空中的血腥味,那人肯定是死的不会太久的,应该是今天之内发生的事,不然早就冻上了。
而且在这种地方,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两个,里面的那人过一阵子,估计就只能算是个失踪人口了。”
李信知道李武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年代如果一个人失踪了,其实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儿,他们也可以直接走,当做没看到就好了。
此时的李信还真的下不了决心,只能先说些其他的问题缓缓神。
“二狗,你看到那人身上的伤口了么?”
李武点了点头说道:
“嗯,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几道大伤口,这种伤势很像是帮派争斗时的那种砍伤。
一般人谋杀用刺的比较多,而且砍伤就不会这个模样。
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帮派这种烂事儿,通常情况下,两边都没有一个好人,所以我才想不管。”
对于李武的说法,李信也清楚,在衙门里的捕快也多是这样应对。
帮派争斗时只要他们在过程中不波及到普通人,找个僻静的地方。
那最后就算争斗中死几个帮会的人,捕快们一般也不会主动去管。
而帮会那些人也更不会去县衙报官,不仅不符合帮派间私下的规矩,而且丢不起那人。
规矩这中东西就像是一条看不太清的线一样,模模糊糊又有些轻微的摇摇摆摆,但所有人都感觉的到。
听完李武的猜测,李信却继续解释道:
“所以这很大的可能不是个人式的谋杀,而是跟帮派有关系。
刚刚进来时,就看到地上一大片的脚印,痕迹很新,这说明来这屋里的人肯定不少。
而且那些脚印,很干净整齐或者说很完整,几乎没有明显的拖、拽、蹭、划的痕迹,也代表了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发生冲突。
还有你看到他胳膊上的淤青了没?
这说明他很可能,死之前被殴打的很惨,可即使被打的这么惨,还是被杀了。
而且那种伤口和出血量,地面上一点都没有。
很可能他是在其他地方挨的打,但他死却是死在了缸里。”
最终李信沉默片刻后说道:
“这样吧,我过去看看那是谁。”
这其实这句话也同时表明了李信的态度,
如果不认识里面的人,那就当做没看到直接走。
如果认识死者,那就去衙门报案。
在李信的潜意识里,其实就已经做了跟李武相似的决定。
因为随便探险碰到个死人,他们就认识的几率是在是太小太小了。
本身更多的想法是不管,可是装没看到直接走,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李信才说去看看,也可能这样做只是在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然后自己说服自己罢了。
毕竟整个水芸县城这么大,人又那么多,他们才能认识几个人?
可是在李信拨开那人披散的头发之前,却没意识到,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因为看清后李信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
里面的并不是别人,说起来他们还时不时的打过几次招呼。
水缸里的死者,正是跟他们同为捕快的王壮。
盯了一会后,再次确认身份,李信就紧紧皱起了眉头,一脸的难受。
说不清是在为认识的人被杀而难过,还是在为即将会牵扯出的可能的隐秘而发愁。
出现这种情况,有人敢对衙门里的人动手,必然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平息的。
这不是在说平息民情什么的,这个时代老百姓谁管县衙一个捕快死不死的。
更主要的,还是平息水芸县的县令的愤怒。
对于这位县令,李信几乎没有了解。
而且他也没资格了解,只见过的几次而已,也还都是站在远处。
但是通过和衙门里其他人的闲聊,在加上李信自己的记忆。
别看对方身形消瘦面似儒生,但综合这位县令上任后这些年做的事,李信确定这绝对是一位手段狠辣、同时又背有权势之人。
李信最担心的其实是,不知道自己二人以这种冒冒失失的方式,出现在对方或有或无的算计中到底合不合适。
自己和二狗这种可有可无的人,平常在县衙里混混日子也就算了。
但是当真的在涉及到一些大人物的核心时,真的可能就像一阵灰尘一样。
李信还是长叹一口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站了起来。
看到李信一脸便秘的模样,李武忍不住问道:
“二胖、怎么样?咱们认识么?”
起身后的李信转头看着李武没有立刻回答。
结果看到李信没有回答自己反而还盯着自己看个没完,李武顿时就觉得身上好像浑身难受一样。
李信看着他那被盯的抓抓屁股、挠挠耳朵的模样。
最终下定决心,干了,躲个屁。
今天我以这样那样的担心为借口,无视了王壮的死。
那以后如果李武也出事了、自己家人朋友出事了。
我难道还要找理由弃他们不顾、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么?
也许自己本就胆怯,但有些人就真的能够给自己勇气。
事实本就无常,哪有可能什么都计算在内。
自己做不到天下无敌,但有些事却不能去逃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