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会合。
站在街边,李武没有多说什么,而李信也没有多问。
他们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被抓住的小六子。
又再次抬头对视一遍之后,两人这才押着小六子,默契的走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里。
不过进入胡同后,李信和李武并没有走上太远,他们的目的只是找个人少清净的地方,好好审问一下而已。
毕竟大街上人多眼杂,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审问的好场所。
走到了胡同儿里的一处不算宽阔的地点,李信和李武一人站在一边,正好把小六子堵在了中间。
这也是为了,避免对方找到机会偷跑。
两人站定后,一直押着小六子的李武,胳膊一甩,直接把对方扔到了墙根儿。
而小六子也是撞到了墙上,一个踉跄差点摔个跟头。
过了片刻,等小六子起身后,李信却看到对方,并没有去揉搓刚刚撞到墙壁的膝盖,反而是一个劲儿的在胳膊上揉个不停。
见到如此情形,李信也是明白了李武现在的心情。
此时李武对他应该是动了几分脾气的,刚刚一直抓着小六子胳膊的那只手,估计也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自身的怒气如果不是到了一定程度,李武可很少会这么做的,就连在街上抓到了扒手,李武都很少会这样。
随着小六子起身,李武也再次上手,直接把他按到了墙上,
“你小子还挺能跑的啊?
抬起头来,还认识我么?”
那充满不善的语气,让外人听来,下一刻李武可能就会直接动手打人。
但是李信很了解李武,李武不会为了这点儿事,去真的殴打一个小孩子。
所以李信没有去伸手阻拦,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果然,在李武简单的恐吓之下,小六子整个身子都蜷缩到了一起,看样子他也准备了好挨打。
也许是因为小六子的年纪不大,也许是之前被李武抓疼了,这时看起来真的像是被吓到了。就连他的身体,都开始轻微的不断发抖。
而李武的语气依旧凶狠,一声历喝。
“给我站起来。
说吧,你是什么情况?今天你要是不把自己的底细交代清楚,那就别想竖着走出去。”
看到小六子被吓的够呛,李信知道是时候该自己出场了。
其实他们本来就是默契的做戏罢了,上次包子那件事儿,李武心里确实是有一些堵得慌。
不是因为损失的那几个包子的钱,而且因为被骗了,导致李武有点儿难以接受。
但却还的没有到,为了这个事儿,真的去对小六子动手的地步。
刚才的表现,也是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一个扮演红脸儿,一个扮演白脸儿。
通常也都是李武先吓唬吓唬,等李信问的时候也能更加轻松省事不少。
当然也分情况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用这一套。
如果他们真的需要动手教训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根本不需要在演这出戏了。
李信看小六子被吓唬的差不多了,就上前一步拦住了李武。
“好了、好了,你先歇会儿消消气,我来问问他情况再说。”
走到了对方面前,李信才出声问道:
“小六子?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有没有大名儿?”
沉默了片刻,李信却一直盯着他,可能小六子也是觉得,没有其他办法了,跑也跑不掉,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有了,大名儿还没来的及起,我爹就没了。”
见到对方开口,李信也就放心了很多,只要肯说话那就简单多了。
不过李信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从小六子刚刚的那句话中,李信知道了这是一个悲剧。
而有正常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悲剧不要刚一谈话的时候,就直接开始就询问,这时候怎么问都不合适。
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不要问,最好连评价都不要,完全不要接这个话题。
也许一次普通的感慨,让别人听来没什么问题,但在对方听来,可能就会觉得你是在嘲笑他。
总不能问他“你爹是怎么死的,或者你爹是什么时候死的吧。”
最好是先随便聊一些无关紧要的,等他放松一点后,再慢慢地去问一些敏感问题。
李信当然可以强行继续这个话题,对方也不能把李信怎么样。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大概率小六子会直接不回答,甚至彻底闭嘴什么都不再说。
所以李信也转换了问题。
“哦,你是哪里人啊?据我们调查,你可不是这附近的。”
这句话当然是李信瞎说的,他根本没有调查过。
但是没关系,如果说对了,可以侧面证明自己有人脉、有背景。
如果说错了,也正好给他个借口,让小六子反驳李信,哪怕他只是不屑的笑话一下李信都行。
那句话的对错,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小六子继续开口、继续回应,而不是咬死了牙关,什么都不说。
只要说话那就比不说话强,说的多了总会流露出一些信息来。
哪怕就算说的都是废话,也是有很多信息可以获取的。
比如口音,嗓音年龄,说话习惯,有没有什么口癖,以及观察说话时的身体动作、表情、眼睛等等表现,甚至可以猜测对方的心理活动。
这些都对获取陌生人或者不太了解的人的身份信息,能提供很多的佐证。
果然小六子回话了,
“我是跟着流民,从南边很远很远的国家来的。”
刚一听到这个回答,李信就有几分不信。
他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跟着流民活着跑这么远。
不过李信思绪稍微一顿,随后猜测到,也可能是因为小六子年纪的问题,对距离的感知太模糊了,村子或镇子以外的地方就已经远到天边了。
随即李信疑惑的问道:
“流民?你家是遇到什么灾了么?你这个年纪,跟着流民可是跑不太远的。”
李信问出来后,小六子就停住了,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嗯,家里遭了水灾。
父亲直接被大水冲走了,母亲后来靠给大户人家洗衣服,来养活我和妹妹。”
随着叙述,小六子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最后渐渐的完全没了声音。
李信虽然很同情,但是他知道问题还没有问完,目的也还没有达到。
于是接着问道:
“哦,那后来你是怎么离开家里的?又是怎么变成流民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小六子才继续开口。
“洗衣服根本挣不到钱的,而且一洗就是一天,我和妹妹经常吃不饱饭。”
说着说着,小六子就开始哽咽了起来。
“大半年后,母亲就病倒了。
家里没钱看病,也没钱买棺材。
所以我花了两天挖了个坑,铺上了干草和树叶。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