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衙后,天空已经彻底暗下。
借着洒下的暗淡月光,漆黑的街道上,放眼望去也只是一片朦胧。
李信盯着面前,那个方向明确横冲直撞过来的身影,瞬间他的背后升起一阵寒意。
只是,还不等李信的身体做出太大的反应,他就感到右侧手臂处传来一股巨力,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一阵踉跄的闪躲过后。
待李信站稳身形重新转过头,看向刚刚所在的位置时,那里只剩下了李武。
此时李武手中明晃晃的刀身,直指对方面门。他极为警惕的准备拦下那个,好似已经失控的身影。
也许是泛着寒光的刀刃起到了作用,那人在靠近后,也逐渐放慢了速度。可是还不等对方完全停下,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李武,却猛然前冲几步,直接抬起一脚踢向对方下腹。
眨眼之间来到身前。
借着对方的冲力,伴随一声闷哼,李武重重的揣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等李信反应过来时,地上已经躺下一个抖成了筛子的人。
连忙抽出捕刀,李信也提高警惕的慢慢靠近。
来到了李武身侧,他却依旧看不清,地上那蜷缩成团的人是一副什么面容。
也不怪李信和李武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因两人现在正身处一件命案之中。
在未结案之前,凶手能杀一个人,就可能会杀更多。万一对他们这些捕快动手,更是一点都不稀奇。。
命案不是小偷小摸或者街上的混混,对于亡命之徒,不管多么的谨慎都不过分。
良久之后。
随着疼痛的逐渐褪去,扭曲的表情也渐渐恢复正常,看着对方的身体缓缓舒展,李信却发现地上的人,居然有一些眼熟。
站在几步之外,李信再次小心的弯下腰歪过头去打量,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不是姚安么?
今天上午,他们在戏班审问时,才刚刚见过面。
直到姚安的身体停止抖动,他也没有重新站起来,仍旧是无力的躺在地上。
经过李信的仔细观察,确认对方衣服下身无长物。这才收起捕刀,上前两步,拉起了姚安的一条胳膊,准备扶他站起来。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李信也借着搀扶的动作,对姚安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搜身。
再次确认没有问题,李信才瞧瞧向李武使了一个眼色。
直到这时,李武才放下警惕,走到近前。
两人扶着姚安,一步步的挪到墙边,倚靠着墙壁,姚安才能勉强站稳。
看着姚安龇牙咧嘴依旧痛苦的脸色,李信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李武的这一脚是真的不轻啊。
当然,李信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只是看着姚安消瘦的身影,他真担心李武一脚把对方踢出个好歹来,那可就就麻烦了。
对于姚安这个人,在上午审问时,李信就有过了大概了解。有人说他人品有问题,有人说他手脚不干净,总之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评价,胆小、贪财、好赌等等。…
不过,李信并没有心情去操心这种破事儿。
管教姚安的品行,那是姚班主这个当爹的该做的事,李信关心的只有案子。
又缓了片刻,姚安的呼吸也终于平稳了下来。
见状,李信低声的问道:
“冲撞差役,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最好老实交代,别让我们俩误会,不然你今晚可就别想回去了。”
听到呵斥声,姚安也是哭丧着脸满是委屈,眼眶中还依稀能看到打转的泪珠,不知是疼的还是憋的。
“二位大人,我真的没有任何坏心思,我是来主动投案自首的。”
听到“投案自首”几个字,李信和李武瞬间就来了兴趣。
“投案?你是来投什么案的?”
说完后,李信的内心就升起了几分激动,可很快又伴随而起了几分的怀疑。
最初李信还以为是他关心的那件命案,不过稍一思索,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姚安应该不会对姚芳做不出这种事,亲姐弟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去杀人呢?在说经过上午的调查,也没听到两人有什么尖锐矛盾。
略微焦急的等待中,姚安终于说出了拦住二人的目的。
“我交代,秀儿丢的首饰盒跟我有关系,里面的东西也是我放的。”
李信:“具体说清楚。”
姚安:“前一阵子手头紧,我就趁后院没人寻摸了些东西。后来因为意外,就藏到了秀儿的盒子里。本打算找机会再拿回来,结果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盒子已经不见了。”
随着姚安一句句的交代,李信也慢慢的弄明白了,首饰盒失窃的来龙去脉。
想清楚 全程后,李信却有些好奇的问道:
“从我们去戏班通报,说找到盒子开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这时候想起来交代了?当初怎么不说?”
在盒子没有找到之前,姚安不主动交代是没有问题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就是他偷的,丢了也就是个死无对证,没人能证明他偷过东西。
可是从李信和李武去戏班告知开始,已经过去了如此多天,如果是真的担心暴露,姚安也不至于等到这时候才主动坦白。
支支吾吾了几声,姚安才说出了原因:
“你们当初也没查出来是我偷的啊,我想着正好把这事全算到那个贼的头上。再说东西又找到了,我也就更不想说出来了。”
李信:“那现在呢?”
这次的问题很短,可是姚安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些为难,还有一些担忧。
“现在二姐死了,那颗珍珠就是她的,还是我偷出来的,不承认已经不行了。
万一后面被你们查出来,我就脱不了关系了,到时候我再想承认都没人会信。”
听到姚安的解释,李信对他也有了几分改观,发现对方除了品行问题之外,还是有几分精明的。
半晌之后,最终,姚安还是忐忑的走了。
李信没有为难他,反正东西都已经找到,并且也回到了戏班。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也算家事。
有句话叫做,儿子偷爹不算贼。在加上姚班主自己都不计较,李信作为一个外人,也没有身份去教育姚安。难道真的以捕快的身份,把姚安送进大牢里关上几天?
这个时候,李信的重心都在命案上面,也懒得去深究姚安到底偷过多少次、偷了多少钱。
这些问题都不用查,李信就能猜到,肯定不止一次。但是偷偷摸摸这种事儿,他实在不想去操心,只能打发姚安自己回戏班里主动交代。
姚安临走之前,李信又嘱咐了几句。
“在戏班里偷东西这破事儿,自己去跟你爹交代,别想着回去后偷懒儿隐瞒,我们下来会去找姚班主对证。
另外,现在你们戏班牵扯上了命案,回去之后少出门,别在外边瞎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