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云之幽目光有几分古怪。
星月会,不就是刚刚金杭邀请她去参加的那个什么交流会么?
要正式成为天行书院的学生,首先需要经过一个为期三年的考核。
在这三年中,他们这些临时学生的权限或者说好处大约也就仅止于上课了。
但身为修士,不论是炼气期修士还是筑基期修士,大家大多都处于一个亟待与同类交流的状态。
来投靠天行书院的,金丹及以上修为的学生是被另行处理的,毕竟十分稀少。
云之幽也不知道此次她们这一届有没有这样的高阶修士,即便是有,其中内情也不是现在的她能轻易打听到的了。
所以大家划定圈子的时候,倒是没有将这类划分进去。
而星月会,便是这样一个可供她们这样的中低阶修士交流的地下秘密组织。
当然这样的组织大大小小其实不少,不过星月会在其中最为著名罢了。
其实这个传统传承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星月会加入条件有些苛刻,只有手握星月令的人才有资格,所以每次吸纳新鲜血液也不算高调。
至于星月令的发放,据说有这个组织的前身老成员会将自己挑中的资质优良、极大可能成为书院正式学员的弟子们圈定,多少给他们一些令牌。
而这些弟子们,也可以将手上多余的令牌分发给自己较为看重的目标对象,不论是前后者都自由度极大。
这也就造成了,据说参加星月会时,有的光明磊落毫无遮掩,有的却总是移形换貌一番才肯见人的情境。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
参加星月会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这是一个看似规整却又松散、看似条件苛刻却又有不少漏子可钻的组织能这么随性松垮地维持到现在,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交流会,不但可以交流修行的经验,而且因为大多是这一批修士中的佼佼者,大家都来自天南地北,如今一齐汇聚到天行书院,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用不上但别的修士却急需的资源。
单这两点便已经为他们提供了巨大便利了。
拓广人脉,取他人所长,补自己之短。这是第三点好处。
譬如云之幽一直想将自己手中的八岐修灭阵打造成法器,便需要结实一名优秀的炼器师。这星月会无疑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寻人场所。
还有最后一点,据说星月会内部还有一个星月任务榜。
持星月令便可接领任务,同样也可发布任务。这对很多人而言,同样不失为一个赚取灵石的绝佳手段。
综上信息,云之幽也是很心动的。
她虽然明面上拒绝了金杭的邀请,却未尝没有打着暗中弄一块星月令的主意。
若是接了金杭的令牌,那等于将自己今后在星月会的活动行迹绝大部分暴露在了他的视线可察范围之内。
毕竟金杭若事先知道她要参加的话,定会仔细留神场内与她行事轨迹相似之人。即便她有心遮掩,这个怀疑圈也指不定会将她包裹进去。
时刻处在有可能的被怀疑和被关注中,云之幽可不想这样。
自己偷偷寻一块,类似很多人走的那种钻漏子行为,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要叫人安心许多。
云之幽没想到,自己刚出门,便遇到了跟自己同一想法之人。
也不对。
她仔细打量了遍那男人急切的神色,觉得恐怕是没人邀请这人,而他自己又十分想进,所以将主意打到了谢明身上。
听完他们的详细解释,谢明看了眼对面几人,翻手将星月令收进了储物袋。
他倒是对什么星月会兴趣不大,手上这块,还是刚刚有个不认识的人强塞给他的。
但是
他对对方所说的什么交换条件也不感兴趣。
男人见谢明这副冷淡神色,眸光已经沉了下来。
“谢师弟不妨再考虑考虑?”
“让开。”
“看来师弟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让开。”谢明提步要走。
油盐不进!
男人身侧突然冒出一柄小锤,锤身迎风高涨,瞬间如小山般截住了谢明去路。
他本以为这一拦怎么也能让谢明清醒两分,毕竟在书院内同学间虽不好相互残杀,但不致命的比试打斗还是可以的。
他们今天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将谢明打残了,只要没死人,就算不得什么。
以他文强和妹妹文若二人的修为,怎么着这位谢师弟也得好好掂量掂量的。
可谁料,谢明竟半点不为所动,腰间黑袋喷出一片阴气在他身侧缓缓聚起,里面似有个庞然大物,巨大的尾巴如骨鞭般狠狠一甩,便抽在了锤面上。
“嘭!”
骨尾十分坚韧,正面砸向锤形法器,也丝毫不弱,反倒趁文强愣神的一瞬间将其反推退去老远。
地上灰尘扬起,这般大的动静惹得不少还未离开的学生都将注意力移了过来。
不好!
见越来越多人关注到这边,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吴彩蝶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文强手肘,焦急道:“别把事情闹大了!”
文若显然也听见了,皱眉看了身侧男人一眼。
只见他面色极其难看,虽然很是不甘,到底缓缓点了点头。
“不就是星月令吗?”
三人已经准备暂且告退,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男声,声线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
这个词被这道声音如此不带掩饰地说出来,惊得几人都微微一僵。
远处围观看热闹的某些人也面色一变,神情莫测。
“你们想要,我给你们就是了。”谢明唇角微翘,目光诡谲地盯着他们,“只是那云浅浅也只给了我这一块,你们有三个人,可想好怎么分了?”
说罢,他不待三人回答,便随手将星月令远远抛了起来。
他故意丢得极高,似是恨不得远处的人能将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看个清楚明白似的。
文强动作很快,一兜手便将其抓入了掌中。
然而还是迟了,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眼神儿犀利可不是盖的。刚刚那么一瞬间,该看见的,都已经看见了。
“你”
文若面带愠怒地望向谢明,便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头也不回地越过他们,向书院外行去了。
径直走到机关驿内,等了不知多久时间,才步入机关车。
车球身依旧晃动剧烈,然而如今他已能稳稳站立了。
看了眼在视线下方渐远的书院大门,谢明转身,看着似在抱臂打盹儿的少女低声问道:“你若对那星月令感兴趣,我留给你便是了,何苦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