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可及处仿佛推了一座山。
谢明华登时惊叫出声,却发觉身前人竟纹丝不动。
“小姐!您怎么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似乎有人砸了个什么过来,身后风声赫赫,显然是有几分手上功夫在的。
“放开我!”
谢明华慌了,因为她完全挡在这个陌生女人前面,不确定映红一急之下丢的那东西会不会先砸上自己。
说来好笑。
谢家堡乃至整个谢家庄,唯独她谢明华不需要日日习武,以至于她养成了如今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状态。
谢明华惊慌下的指令刚出口,便察觉到自己下颌骨附近有睫毛刷动的触感,似乎那个女人真听懂了,并且还回味似的眨了眨眼。
随后,她感觉自己伤处被人舌尖一舔,热源便迅速脱离。
“哐当!”
一把刀从颈边掠过,已经站直的女人随手一挡,碰撞声很是沉闷,飞刀却被瞬间撞飞。
“小姐!您没事吧?”
“小姐,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废话!这还用问?你没看见小姐脸色这么白吗?一定是受伤了!”
一群人焦急地将谢明华围拢,目光从头发丝扫到鞋尖,神色很是凝重,倒是没有露出意料中惊惧惶恐的神色来。
这叫谢明华有几分意外。
忽然,她皱了皱眉,抬手摸上脖子,光滑柔嫩,别说伤口了,连丝血迹都没摸到。
怎么会这样?刚才分明
她透过人群缝隙向前望去,心中一动,打断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没什么,无名跟我开玩笑呢,你们先出去吧,别吓到她了。”
她用一种尔等凡人就知道大惊小怪的眼神瞥了眼身周人群,看得大家一头雾水地瑟瑟退去。
“不是小姐自己害怕惊叫我们才进来的么”倚翠挤在荷香身边,小声凑近嘟囔了句。
室内再次恢复清净。
谢明华看着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正慢吞吞往麻绳上爬的女人,目光复杂。
刚才她确实感觉自己被人咬了,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流出,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她的感觉还从未出错过。
可现在脖子上连半个伤口都找不到的事实,又不禁叫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正在这份纠结中,谢明华忽然目光一凝。
无名的气色似乎比刚刚好了些?
那正在攀附麻绳的手原本枯瘦无比、灰白无泽,像是仅仅只剩下一层皮紧贴着骨头,如今却多了几分光泽,也圆润了些许,倒向正常人类的手靠拢了几分。
不知想到些什么,谢明华鼓起勇气,又轻柔唤了声:“无名?”
这是她刚才灵机一动想出的叫法。
自前些天她外出游猎,在玄封山附近的丛林里发现她并带回来后,便一直没能交流上。
可惜,对面木讷的女人显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根本没搭理她。
谢明华只好克服刚刚还未过去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近,拉住了她的袖子:“无名,你叫什么名字?”
袖子被扯住,女人慢悠悠转过头来:“无名?”
“姓名?”
看见女人慢吞吞盘膝坐下,谢明华也提裙蹲下,又尝试问了句,便见她微微垂首,似在思考。
等了半响不见回应,谢明华皱着眉将女人颊侧发丝拨开,一口气登时噎住。
“竟然睡着了???”
她唰一下站直,难以置信地惊呼了声,一股小火苗似乎又要蹭蹭蹭往上冒。谢明华重重呼了口气,又瞥了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我可是问了,你自己不说的,以后就叫无名了!”
她面无表情地踱到院子里,一众奴仆看见均不敢吱声。这副表情放在这位小姐身上,那明显是生气的标志,可没谁上赶着去触霉头。
“都给我看好了!无名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听见了没?”
“是,小姐。”
谢明华满意地点点头,提步要走,又顿住:“还有,无名的事,不许告诉别人!就是我哥哥也不行,尤其不能让天源那个坏女人知道!明白吗?”
见众人再次忙不迭地俯首应是,谢明华终于面色好了几分。
自己园内的人还算忠诚。
她怒气冲冲地离开,想起先前得到消息,一路往谢家堡中心的阳关园行去。
冷清的厨房灶台旁,一直盘膝垂首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道紫意自眼底一闪而过,她眨了眨眼,原本满目懵懂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她蹙眉看了眼自己的手,低声自语:“原本大伤的精血之气竟回复得如此之快?效果有这么好?还以为没有个三五、十年难以尽复的,看来”
她眉心越皱越紧,一手紧紧压在太阳穴处,似在思考,又似有什么难忍的剧痛一般。
“谢明华”
口中低低念叨着这个名字,另一手却摊开,灵光一闪,几个药瓶突兀出现在掌心。
她倒了几粒吞吃入腹,又重重喘了几口粗气。
“不对,怎么会有如此精纯的能量,简直像是被有问题。”
她抬眸远望,瞳孔已呈幽紫之色,明明是在室内,可这目光却好像穿透砖墙瓦树、重重阻隔,看到了无穷远处一般。
“是那里?果然啊!”
话音未落,她忽然双手一把抓住自己脑袋,像是在往外拉,又像是在用力朝里挤压,口中传来压抑的沉沉闷哼声。
半响,声音骤停。
她缓缓爬起来,疑惑地四处望了望,慢吞吞、歪了歪头。
正厅大当家正在议事。
然而谢明华沉着脸闯来,却无一人敢拦。
“啪!”
门被她身旁的映红一脚踢开,映红木着一张脸,飞速窜到谢明华身后。
有些不雅观不淑女的举动谢明华是不会亲做的,这种时候,她就是主子的脚。也得亏主子得宠,也护着她,否则就她这以下犯上的行为,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这一脚一气呵成,简直像自己提起来踹的一般。
谢明华胸中郁气登时舒了不少,无比畅快。
她走进去,里面二人同时望来。
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正用一种不满又无奈的目光望着她,同时摇着头。
还有一名模样只是清秀,却身量颇高的灰裙女人。她面色倒是平静许多,像是早已习惯了,望过来的目光也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