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仔细盯着月夜的脸打量了遍,越看眉头越紧。
随后,他眉心一展,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笑意:“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娃。”
他将目光转向云之幽,冷道:“你莫不就是我之后收的那个小徒弟吧?”
这人眉眼越发阴沉:“好、好、好啊!你们都长大了!很好!为师……心中甚慰!”
啧,这人长得太招眼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云之幽暗暗苦笑一声,眼前这人虽比之十年前更显老态,修为也大降了的样子。
但她和月夜光听声音便已认出了七八分。
此人,不是他们那居心不良的第一任师父又是谁?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形下再次碰见他。
云之幽和月夜目光交错,下一刻,一言不发地分头飞遁。
“乖徒儿,多年不见,怎么不和为师叙叙旧就急着走呢?”
火药单手掐诀,一道巨大的火环自他二人身前截住去路,瞬间拔起数丈高的火墙,逼得两人遁光同时骤停。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称心如意的徒儿,都没能找到如你们二人这般令我满意的。”他低低一笑,将两人又打量了遍,“虽迟了几年……倒也不晚。”
云之幽一挥手,一柄折扇突然出现在空中。
扇面展开,突然刮起一阵飓风,向火药绞去。
火药看都没看一眼,一朵火球弹出,飓风在行进途中便瞬间炸开。
更远处的折扇不知何时着了火,一柄天阶上品凡器竟就这么生生被烧成了灰烬!
这人……即便修为已自金丹跌落,神识力量和实际打斗实力也要比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强得多!
云之幽攻击未落,数道丈许长的巨大风刃已经在空中凝形。风刃速度极快,极速产生的高鸣振动犹在耳边,下一瞬已至火药身前。
月夜的攻击显然比云之幽要犀利许多,一面暗红盾牌突然出现挡在火药身前。
风刃齐齐割在盾牌上,仿佛碰见一处泥沼,再难进一步。
没过多久,竟抖了抖,凭空消散了。
而那面盾牌上,连浅痕都没留下一丝。
风刃刚散,一柄青色长剑携着风啸雷动之声紧随其后而至。
巨大的剑影比之风刃更为怖人,周身青芒明明温润至极,却仿佛以剑身为中心,有一层无形的结界。
界内,力场沉沉,带着一股强悍的压迫感狠狠斩落。
“小丫头,好东西倒不少。好、好好,我当年的两个小徒儿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火药眉头一皱,眼睛危险地眯起。
暗红盾牌瞬间放大,他双手掐诀,一团红芒逐渐自盾牌表面浮现,瞬息高涨,巨大的火舌烈烈扬起。
剑影落下,火舌便自然攀附而上。
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到得真玉剑与暗红盾牌接触时,那股势头已经被消减了大半。
两物相撞,真玉剑竟只在盾面留下一丝几不可见的浅浅白痕。
云之幽心中大骇。
同是法器,不同人使出来,威力竟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轰!”
真玉剑刚刚收回,火药老道指尖又弹出一道红芒。
红芒速度极快,在云之幽攻击时便已出手,未收手时便已落到了她身上。
云之幽面色骤然涨红,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在半空晃了晃,摇摇欲坠,却到底是稳住了身形,没有直接栽下去。
“咦?”火药诧异地看她一眼,“你这小丫头身体素质倒比普通人强多了,我这一击换个人来接,本该是重伤瘫痪垂死的伤势,你居然还能强行撑住?”
“你怎么样了?”月夜遁至她身边,低声问道。
“咳、咳咳,暂时死不了。”云之幽面上一阵阵发红,看发作的架势,倒是跟先前那位死去的师兄一个症状。
不过显然她还能自控。
“我真玉剑的最强一击都拿他没办法,我已经无计可施了。这个人即便是修为大损,也不是现在的你我能对付得了的。”
云之幽快速传音道:“不过……他似乎想活捉,所以咱们未尝没有机会。你先前用过的那种传送石符,还有么?”
“有。”月夜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回复道,“不过发动需要一点时间,他不可能看着我动用石符而无动于衷。”
“多久?”
“三息。”
“我帮你再挡一次。”
传音交谈极快,刹那间,月夜掌中便出现了一枚石符。
随即淡淡的光芒亮起。
“还有这种好东西。”
火药不屑一笑,巨大的火舌将两人齐齐笼罩在内,又是一道红色火光直奔施法不动的月夜而去。
云之幽周身忽然浮现出一尊巨大的半透明金色佛像,垂首敛目,神态平和。
她扑到月夜身前,红光砸在佛像之上,发出清脆的碰撞交击之音。
随即佛像如波浪般抖了抖,轰然碎裂。
红光再次撞入她体内。
噗——
云之幽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又是一口红血喷出,大片血花溅落在月夜的玄色袍角上。
这还没完,身后又有两道红光瞬息而至。
“走!”
腰间拢上一只手,接着一阵眩晕,眼前光景变幻不定。
再回过神来时,他们已出现在了一条大河上方。
河面宽广,下方有不少船只往来。
月夜扫了一眼,仿佛白日流星一般,携着云之幽无声无息落在一条大船甲板上。
“你、你、你们是什——”
一名皮肤黝黑的水手大汉看见他,震惊地粗眉高扬,双眼瞪大,黑黑的手指抖了抖,就要惊叫出声。
便见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抬眸淡淡望来,一口气便噎在了喉中。
“我们本是船客,就住在二楼最里面两间房内。”
“是、是的,瞧我这记性,怎么就给忘了呢!”大汉眸光茫然,木木地敲了敲自己脑袋,一板一眼答道。
少年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强撑着一口气的云之幽,蹙了蹙眉,提步一跃,将她带到了早看好的房间里面。
他本想将她放在床上,但刚进屋少女便从他手臂间挣扎着摔在了地上。
“有、有、咳咳咳……有信心在隐匿术法上瞒过搜查么?”云之幽挣扎着盘膝坐起,断断续续问道。
见少年盯着她,无声点了点头。
云之幽唇角一勾,面上一红,又咳出一口血来。
“正好,我也有,出去吧。”
“你——”
“出去。”
月夜眉梢一挑,刚走到门外,房门便轰然关上了。
随即,里面的活人气息也立马消散殆尽。
他心下惊讶,眸光微动,在门口驻足站了会儿。
当再次感受到房内气息时,月夜望着激流暗涌的宽敞江面,淡淡开口道:“这是留仓江,此船下一站是西湘城。到了西湘城,你便在那里休整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