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喜怒。弟子已经在东州和南州边境布防,一旦有发现,我们会立刻知道。”
卜博小心翼翼地劝慰一声,心里却不禁苦笑。
依他的意思,听闻那姑娘只是出去做门派任务去了,那早晚得回来的。
不如先隐而不发,待她回来后,再一举擒获。
可这位王前辈第一时间动用了术法来探查踪迹,其后竟发现,毫无所得。
如此蹊跷之事,令神经紧张的众人顿时怀疑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叫那丫头提前得知,销毁了弟子令牌。
如今,怕是已经在逃亡途中了。
毕竟弟子令牌这东西,哪怕只是放在储物袋中,他们想要探寻本宗一名小弟子的行迹,还是很容易的。
可怎么会毫无感应?
所以上面一合计,便决定发布九宗通缉令,动用所有人的力量来搜捕她。
卜博心想,这打草惊蛇的手段他本来就不太赞同,上面这么做了他原也不好说什么。
此刻,效果不如意,反倒质问起他来了。
这差可真是不好当。
利欲昏人头啊。
王天一冷冷看了他一眼,平复下气息,继续问道:“游不醒人还没找到么?”
“这……游师叔一向神出鬼没的,在这之前,听闻就已经很久不见踪影了。”
“哼,废物。”
王天一苍老的面皮上,因为动怒,似又有几分黑气要趁虚而上。
“王老怪,你这老了老了,脾气倒是更加暴躁了。”另一个老人喝了口茶,比起第一名老者的焦躁,他显得沉稳许多。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王天一目光瞥向月焕,“你们族里好像还有名天赋不错的小辈,就拜在游不醒门下。听说出秘境的时候,他是同那丫头一起出来的。这事儿,不会跟你们月家有些关系吧?”
听他这意有所指的言论,月焕倒也不动怒,慢悠悠道:
“侯欢那丫头的神魂记忆大家都看过了,我等看在你们也算是为晋国人族修士重伤的份上,已经同意那东西拿回来后,给你们优先分配。怎么?你现在是要在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月氏一族么?”
他眼皮垂垂,眸光却沉凝。王天一见他如此望来,低哼了声,却没有说话。
殿内不止他们御灵宗一家之人,还有其余几宗来此议事的代表。
有名歌乐堂的佛修低低念了句佛号,轻声化解了场上尴尬的气氛。
随后,大家又商讨几句,便各自散去了。
……
高耸的阁楼一层,光线昏暗。
月焕躺在藤编摇椅上,想起那他还曾特地指点过功法选择的丫头,心里暗道可惜。
事实上,众人并不觉得那东西还会在一个筑基小丫头手上。
之所以会大张旗鼓地发出九宗通缉令,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天花……
没爆出来也就罢了,既然爆出来了,这等仙药岂是一个人能保得住的?
若是别的仙药恐怕早就被食用或者挪作他用了,即便再寻那摘花之人,要寻回原物的概率也不大。
可这回天花却不同。
因为曾现世过一次,所以众人对它更了解。
传闻,这东西若是曾经资质大损的修士服下去,会立马发挥效力。而若是未曾大损的修士服下去,它的能量会先潜伏于修士体内。
待那名修士遇到上述危机时,再发挥药力。
所以在药效发挥作用之前,服下仙药的修士血肉,尽可食用。
虽没有直接服用回天花作用那般好,但也足够让这群人趋之若鹜了。
当然,有人想要生啖同族修士血肉这种事情,可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讲。
摇椅低声晃悠,一片阴影略微遮住了几分光线。
“族老。”
一个人在藤椅前停住,微微垂首。
月焕将眼皮撑开几分,瞥了眼,慢慢道:“夜儿?你是来为你的师父和师妹求情的?”
少年笑了笑,摇头:“以族老精明,怎会猜不到我的用意。”
他默了默,继续道:“我听说,南州楚水以北那片区域的边境布防主要是由我族修士负责的。”
“你是想讨了这个差事?”
月夜颔首笑道:“若是真有那回天花,我定能神不知鬼觉地将其尽数为您奉上。”
他的声线不慌不忙,仿若徐徐流水。
老人再次撑开眼皮,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法令纹扯开,面皮也一同微微舒展:“我便全了你这个人情,去吧。”
少年再揖一礼,从容退下。
……
“文君姐姐,你去干什么?”
王紫音看了御器而起的女子,诧异地问了句:“你还要杀那云之幽?”
这件事,她回来后早已听公孙萱谈起过。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负责啊?你就别瞎操这份心了。”
她话没说完,便见遁光闪烁,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紫音诶诶摇了摇头,转身待走,又突觉没意思。
“不如我也去凑凑热闹?”她眼珠一转,发了道传音符,便追了过去。
……
“回天花、游不醒……”
盘膝而坐的女子睁开眼睛,她乍一看不算老,然而细细望去,那眼角细纹还是被时光出卖了。
她身旁,一白纱覆面的女子恭敬站着。
“兹事体大,其他势力定然还有自己的小动作,听闻这样的消息,怕是那水影族都能消停几分。”
毕竟和个人修炼的青天坦途相比,在大部分修士心中,什么国仇家怨民众伤亡都可以暂且先放它一放。
“此事过于危险,凌儿你就不要管了,我要亲自出马。”坐着的人站起来,目光隐约透出几分火热。
“这个时候有这样的东西出世,真是天不亡我!”
“可是族老……”白裙女人眉心微蹙,还有些忧心。
“凌儿……”那人偏头看她,语气沉沉,“你是我东方一族自我以后唯一的希望,当以全族兴衰荣辱为重。今后,切不可轻易涉险。”
白裙女人微微一怔,半响,无声点了点头。
……
剑崖上,有人望着下方深壑,静坐不语。
膝上,是一柄暗金长剑。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银衫青年在她身后几步远停住。
“你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