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抬眼看了看刘烈,忽然说道:“你怎么还在这?”
“嗯?”
被庞德公突兀地一句,刘烈不明就以。
庞德公淡声道:“你小子一走便是接近三年,你丫的难道不知道月英那丫头整日都在念叨你这个混小子吗?还不滚,莫不成还想在老夫府上混饭吃?”
刘烈:“...”
但也没有奈何,只好摸着鼻子告辞,向北山腰黄家而去。
只是在行进中,刘烈狠狠地在心里把庞德公腹诽了一通...
...
鹿门山,一处名为峙山涯的山崖之上,一位似火一般红艳衣裙少女迎风而立。素手中是一方锦帛,上面是三年前,刘烈留下的那首相思:
莫道相思好,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物依旧,人已非。这方锦帛,好似还残余着一丝温暖的气息,但那人儿却远在天涯。
相公啊!你在何方?
“莫道相思好,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吟着那不知吟唱了多少遍的相思,黄月英那饱含相思酸楚的泪花,又是忍不住滑落。顺着晶莹光洁的脸庞流到嘴里。
有些苦。
有些涩。
同时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突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将黄月英环腰抱住。冷不丁的黄月英顿时杏眼怒睁,便要将顺势滑落手中的匕首反刺向身后之际,耳边却是传来那久违了的声音:“月英,是我!”
那声音虽然消失了三年之久,但入耳依旧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充满魔性。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气息钻入鼻腔之际,黄月英顿时泪崩!
转身,双手抱住刘烈的脖颈,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怀里那泪满襟的伊人,看着那明显消瘦的爱人,刘烈也是忍不住浊泪盈眶。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尽管此时滑落脸颊的不是伤心之泪,但铁骨柔情的泪花,同时也倾诉着对伊人的思念。
无奈的是责任在肩,刘烈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刘烈的肩上,担负着庐江六百万子民生机,更担负着将来这个汉室天下的命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在很多时候,刘烈憧憬着和自己的爱人寻个无人之处花前月下,了此余生。但刘烈不能……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重生一回,怎能荒废上天给自己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
紧紧抱住黄月英,刘烈柔声道:“吾让你受苦了,是吾不对。吾应该早些来!”
彻底发泄后,黄月英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奴家其实想坚强来着,很多时候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流泪。但奴家还是忍不住...”
过了一会,黄月英又说道:“奴家听闻了你许多事迹,知道你很忙。这次如何有空来荆州?”
轻柔地擦拭黄月英腮边泪痕,抚弄那稍显凌乱的秀发,刘烈笑道:“目前急着保孙儿了,催促吾成亲。再说了,吾也不想让你异地受苦,便来鹿门向黄家下聘礼,并商议迎娶时辰!”
黄月英脸颊浮上一抹嫣红,柔声道:“奴家都听你的,相公做主便是!”
刮了一下黄月英玲珑鼻,刘烈笑道:“哪能是为夫做主?这还得是岳父做主!”
黄月英却是撇撇嘴道:“在家里,做主的还是奴家!”
...
黄家~
刘烈与黄承彦这对翁婿饮茶叙话,在说道治国理念时,黄承彦说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混小子,在庐江搞出一出一出又一出的,你是要和整个汉家士族作对么?”
话说道这份上,刘烈却是问道:“敢问岳父大人,我汉室衰微至此,是何原因导致?”
黄承彦淡声道:“这还不是当今皇帝昏庸,宦官外戚专权导致?”
“然后呢?”
刘烈继续问道。
“然后?”
黄承彦看了看自己这个女婿,有点诧异:“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愿意?皇帝暗弱昏庸,导致失去抑制天下的能力,继而导致诸侯割据!”
摇摇头,刘烈笑道:“岳父只是说出了表面现象,而没有道出深层次原因。以岳父的见识阅历,恐怕不会看不透吧?又或许说,岳父在故意回避本质所在?”
刘烈之所以如此说,是黄承彦原本就是世家门阀之一。换句话说,当今汉末乱像,狼烟四起,黄家也是推手或祸根之一。
岳父之所以回避问题的本质,又何尝不是在维护黄家的利益?
黄承彦沉默,综合刘烈在庐江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大致上也明白刘烈所指。便说道:“依你之见,根源在何处?”
站起身来,刘烈转头直视黄承彦说道:“以小婿愚见,导致我两汉衰微的最终祸根便是:儒生误国!”
“大胆!你竟敢辱没我儒门先圣!你是何居心?”黄承彦之所以大怒,是刘烈触碰到了儒士的底线和信仰。
如果刘烈仅仅是指出了世家豪门垄断天下土地人口,导致中央政权衰弱,黄承彦尽管不舒服,但勉强可以容忍。毕竟,两汉衰微,的确是世家豪门所导致。
但谁曾想,刘烈胆大包天,竟然敢触碰天下千万士子逆鳞?儒门受辱,便是天下孺子受辱!
这要是激起天下这个儒门的讨伐,即便是刘烈再怎么妖孽,再怎么逆天,等待他的命运可以想象,是何等的悲惨?
一人之力,岂能与天下人为敌?
黄承彦一声大喝,惊动了内室的黄月英母女。黄蔡氏赶紧出来,对老头子娇叱道:“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老东西你发什么失心疯?”
黄承彦怒火中烧,冲夫人吼道:“妇人懂什么?回内室去!”
黄蔡氏一愣,也是没有想到老伴火气今日为何如此之大。私底下,黄蔡氏可以和老伴拌嘴。但黄承彦一旦真正发怒,黄蔡氏还是需要观言察色的。
毕竟,在男权当道的这个时代,女人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
黄蔡氏看了看刘烈,无奈道:“贤婿,你说了什么,招惹你岳父如此火气?”
黄月英也是吓了一跳,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如此光火失态。便弱弱道:“爹爹!你怎能如此呵斥相公?”
“相公?”
黄承彦怒极而笑道:“刘烈作为儒门中人,欺师灭祖!我黄家高攀不起!即日起,黄家与庐江刘家决裂!”
“父亲!”黄月英大惊失色!
“放肆!女孩子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滚回闺房!来人,将小姐禁足,不得出闺房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