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之所以有这个感慨，是因为庐江刘烈麾下清一色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荀彧这个四十出头的人，有着半大老头的感觉……

刘烈看了看文武，然后说道：“文若留下，其余诸位散了吧！”

待所有人走后，荀彧拱手道：“主公留臣，有事？”

拍了拍荀彧肩头，刘烈笑道：“文若心里有事？何不说说？”

荀彧诧异，转而佩服主公的心思慎密和眼光毒辣。便笑道：“也无其他事，只是有感臣垂垂老矣！”

刘烈哈哈大笑道：“文若先生尚在壮年，何来老？”看了看这几年殚心竭虑的臣子，笑道：“只怕文若还有小心思吧？”

荀彧尴尬一笑，倒也是不觉得难为情：“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公慧眼，惭愧！”

主臣心意相通，很多事情都无须明言。

拉着荀彧的手，君臣并肩站在窗前看那窗外如画的景致。许久，刘烈才说道：“文若啊！我汉室衰微糜烂如斯。你我肩负着匡扶汉室的伟业！吾今日给你一个承诺，若有一日吾等一统天下，你等人人位极人臣，封侯拜相！”

转身，看着荀彧，刘烈说道：“只是，在这期间，无论如何你等文武需得同心协力辅佐吾！明白？”

荀彧神情一凝！感觉拜道：“吾主宽心，吾并非量小之辈！吾定当殚心竭虑，匡扶汉室！”

刘烈点点头，说道：“吾当然明白你等对汉室的忠心！也就是说说。文若啊，我庐江文有你文若，庞统徐庶，郭嘉戏志才与荀攸。今又有伯温等当下奇才，何愁汉室不兴？”

再次看向天际那如丝带的皖水，刘烈又说道：“待朝廷使者来后，吾接受封王便要举行婚礼！吾倒要看看，在当今天下，我的位置如何！文若，立即通告天下各方，某的封王典礼与大婚典礼的日期。并且相关的事宜也交于你与那刘伯温来筹划！”

荀彧拱手道：“臣遵命！”

很快，庐江太守刘烈被朝廷封王的消息震惊天下！虽然当今汉室被董卓把持，但皇帝还是正统的汉家天子。刘烈被朝廷封王，影响力何其巨大……

顿时，各方反应精彩纷呈……

北平，公孙瓒看着细作穿回的信件笑道：“这兄弟，化雨成龙了呢！”

洛阳曹操细长的眉眼阴霾更浓，然后看向身边的程昱笑道：“这庐江小儿，果然不一般啊！”

汝南，袁术不知摔碎了多少瓷器嘶吼道：“那小儿不过是依仗祖辈福荫，何德何能敢称王？”

袁术麾下文武心里不由暗自腹诽道：祖辈福荫？你丫的若不是承蒙四世三公祖上名望，何来江淮富庶之地？

冀州，袁绍眼眸微眯，看着手中密报，倒是面色平静：“看来，还是人家皇家血脉好啊！封王，呵呵！”

江东，孙坚却是看向周瑜道：“公瑾，你怎么看？”

周瑜笑道：“那刘烈的确算得上大能，将庐江治理的很是不错。但以臣看，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作为对刘烈有些了解，也对刘烈有些好感的孙坚倒是有些诧异：“某倒是觉得刘烈此子不凡，公瑾说说？”

周瑜道：“刘烈在庐江的治国理念是打压世家豪门，提携寒门庶民。这在庐江或许可以，但若是放眼天下，他绝无可能成功！试问，延续数百年的世家，底蕴何其深厚？他等同于在和整个天下为敌也！如何能问鼎天下？”

闻言，孙坚点点头，但是在潜意识中，孙坚不太认同周瑜对刘烈的观点。

回想这么多年来，孙坚向袁术借兵平定江东，在世家的桎梏面前是何等艰难。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江东世家排外的心理是何等的严重。

很对时候，孙坚忍不住效仿刘烈在庐江的做法。只是在周瑜以及麾下文武全力阻止下不得不妥协。

孙坚如今虽然勉强平定江东，又何尝不是和世家们的妥协？如今的江东，不是孙坚想要的江东。

在江东，孙坚做任何事，都需要得到世家的许可，否则寸步难行……

再看看庐江那年轻的小子，手段狠辣血腥，但效果也是斐然！整个庐江，世家销声匿迹，不敢妄动半分。

看向西北方向，孙坚眼眸有些迷离，若吾之手段像那小子那般果断狠辣，江东之局势，只怕不会是今日这般无奈吧？

让孙坚心灰意冷的是，即便是自己坐镇江东，哪怕是最终问鼎天下，孙坚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世家豪门统治天下的代言人而已。

孙坚还敏锐的发现，自己服务的对象是世家。而庐江刘烈为之服务的是数百万百姓。

是理念的不同，本质的不同。这也造就了江东和庐江迥然不同的风景。庐江欣欣向荣，繁荣富强，财富进入了数百万百姓囊中。当然，赋税也进入了官服库房。

但江东，乃至这个汉家天下，无论是富庶还贫穷的地方，财富进入的是世家豪门囊中。

江东与庐江不同的还有，赋税，对于庐江来说，是数百万庐江人一起承担。无论是贫民百姓，还是世家商贾，都毫不例外。

但在江东，如同数百年延续的那般，赋税始终被强加于失去土地，委身佃户的百姓头上。至于世家豪门，数百年来，是无需缴纳任何赋税。

苍天当死，黄天当立。两相比较，孙坚这才明白，历朝历代为何有那么多百姓造反。百姓本来就饥寒交迫，却要承担原本属于世家的赋税。活不下去，为何不反？

而天下各级官僚，又何尝不是世家垄断或是代言？

这一夜，自周瑜走后，孙坚彻夜难眠，想了许多，也看透了许多。

他看得出来，看得透，并不是周瑜看不明白看不透。是因为周瑜原本就是世家之人，本来就是为世家代言。刘烈在庐江的治国理念，同样是周瑜为代表的世家之人心中的魔障……

那刘烈或许不会成功，或许会淹没在世家怒火之中，但孙坚却从刘烈的理念中看到了一个崭新，从未见过的全新世界。

或许，刘烈在玩火，或许刘烈在自掘坟墓。但看透事件本身的孙坚，却对刘烈的感官再上一个高度。

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去实践一个全新的伟业，生何惧？死何惜？

孙坚迷茫了，自己这十余年来艰难险阻，值得么？

自己与庐江刘烈的路，孰是孰非？

或许，自己应该去庐江走走看看，在庐江底层社会之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