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了呼噜声，孩子们哄堂大笑起来，而始作俑者却毫不知觉，依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东维航……”叶慕兮一连叫了几遍他的名字都没有动静，只好起身来到他位置旁边，不甚温柔地推推他：“起来了！”

东维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起手臂擦擦口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现在是在教室，不是在你家，去外面洗把脸再进来写作业。”叶慕兮又道。

东维航揉揉眼睛，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点水渍。

“赶紧写作业，一课的生字磨蹭了将近一个时还没有完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晚上还想不想回家了？”叶慕兮不满地。

东维航趴在桌子上，拿着笔慢慢写着。

过了半个时，叶慕兮仍旧没有看到他的作业交上来，气恼地：“这项作业先别做了，把英语作业做完交上来给我检查。”

东维航低头在抽屉里扒拉了几下，抽出一本英语本子，半眯着眼睛开始写英文字母。

般半左右，学生陆陆续续地被家长接走，只剩下他一个人仍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

“叶老师，维航好了没有？”东妈妈站在门口问，她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压根就看不出来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很瘦，看上去有些刻薄，却是很好相处。

“还剩下一些。”叶慕兮走到她面前问：“今中午是不是没有午休？晚上写作业的时候都睡着了。”

“我今中午没在家！”东妈妈拍了一下额头：“特地打电话交代阿姨要让维航午休，可是她管不住维航，在家玩了午手机。”

“难怪精神状态这么差！”叶慕兮了然地：“晚上睡着了两次，还打呼噜了呢，我隔几分钟就要喊一遍他的名字，剩下的作业也不多，生字剩下两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抄一遍，十分钟就能完成，他晚上磨了一个时还没有写完，我看你先带他回家洗漱睡觉，明早上早起十分钟，把剩下的作业补完就可以了。”

“好！”东妈妈点头，朝教室里喊了一声：“维航，我们先回家了。”

“不要！”东维航扭了一下身子，笔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不回家你要干嘛？你又不写！”东妈妈温柔地问。

“我要写！”东维航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我要写！”

“那你写吧，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写完！”东妈妈语气平静地。

东维航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撅着嘴，一副不高心模样。

东妈妈也没有催促，自顾自地拿出手机计时：“十分钟到了我们就回家。”

“我要写，我要写嘛！”东维航不停地念叨着。

东妈妈充耳不闻，叶慕兮也当作没有听见，低头批改学生的课外作业。

“十分钟到了，我们该回去了！”东妈妈站起来。

“我要写嘛……”东维航趴在桌子上。

“十分钟过去了也不见你写一个字，那就干脆别写了！”东妈妈有些生气，一把扯过他的作业本塞进书包里：“回家！”

“我要写嘛……我要写嘛……”东维航放声大哭，跑过去抢自己的书包。

“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想写！”东妈妈火冒三丈地：“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是你不让我写，是你不让我写！”东维航抱住自己的书包，在地板上撒泼打滚。

“是我不让你写？”东妈妈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

“就是你不让我写……”东维航用脚用力地跺我的本子着地板：“我要写，是你不让我写！”

“你如果要写的话，怎么会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字也没有写！”东妈妈反问。

“就是你不让我写，你把我的本子收起来不让我写。”东维航大哭大闹。

“走，回家！”东妈妈的耐心一点点消耗殆尽，拿过他的书包就往外走。

东维航坐在地板上哇哇大哭。

时不时有家长探进头来。

“你要是不走就待在这里睡，我先回家了。”东妈妈放下狠话。

“是你不让我写，我要写嘛！”东维航仍旧哭着。

“到现在你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东妈妈转身出了教室。

叶慕兮走又走不了，只好耐下心来，蹲在他的面前劝道：“别哭了，先回家去，明早上早点起床把作业写完就可以了。”

“我要写嘛……”东维航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话。

“你一直着要写，可是又不动笔，作业不是你哭两下就能写好的。”叶慕兮无奈地。

“我要写嘛！”东维航哭到。

叶慕兮被他的哭声扰得头晕眼花，一把将他从地板上拽了起来。

“我要写，我要写……”东维航厉声尖剑

叶慕兮使劲全身力气将他从教室拖到了大厅。

“你不让我写，你不让我写！”东维航坐在地板上控诉道。

“那你写啊！”东妈妈的火气降了一点，坐在大厅的长凳子上：“我在这里等你。”

东维航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写嘛，我要写嘛！”

“在家也会这样吗？”叶慕兮走不了，干脆坐在她面前聊。

“是啊！”东妈妈有些头疼地：“有时候能在家里哭一下午。”

“怎么处理的？”叶慕兮问。

“我管不动他，就把门关上，让他哭，哭累了就好了。”东妈妈很是佛系地。

“爸爸呢？”叶慕兮又问。

“他爸爸很少在家，在家了也不管，只要不吵到他就校”东妈妈很是无奈地。

叶慕兮有些了然地点头，这些家庭都是一样的情况，父亲在外赚钱常年不在家，只有母亲管教孩子，偏偏这些母亲文化程度比较低，并不知道该如何去教育孩子，所以弊端显露得很明显。

“我给你看看他上次哭得时候……”东妈妈划拉了两下手机。

叶慕兮还没有看到视频，东维航就扑上来打他的母亲：“不能看……不能看……”

叶慕兮反应过来，忙把他拉开：“你怎么能打妈妈，太不像话了！”

旁边的家长议论纷纷，都在指责他的动手行为。

“你给我站好了！”东妈妈沉下脸厉声道。

东维航却不当一回事，仍旧平她身上：“不能看，不能看……”

东妈妈将手机收了起来：“我没看！”

“把手机给我！”东维航抹了一把眼泪，伸出手来道。

“这是我的手机，凭什么要给你！”东妈妈反问。

“把手机给我！”东维航用力去扒她的手指。

“你站好了，我现在要叫车回家，你如果不想回家就待在这里，两个弟弟还等着我呢！”东妈妈。

“我要写……我要写嘛！”东维航又开始念叨。

“随便你！”东妈妈无所谓地。

“你不让我写，你不让我写！”东维航哽咽着。

“书包在这里，你的手我也没绑着，你写不写都可以！”东妈妈完不再理会他。

“真是倔得很！”叶慕兮无奈摇头。

“在你这里已经好多了，以前在家里写作业，到十点十一点才完成，和我哭啊闹啊，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东妈妈调整了一个姿势：“后来听你们这里老师比较严格，我就送过来了，果然情况好转多了，不枉费我每这样来来回回地接送他。”

“其实维航脑子很灵活，数学上面几乎没有问题，就是语文方面弱一点，学过的字容易忘记。”叶慕兮总结道：“其实就是懒，对语文不感兴趣，不愿意动脑子去记，像看图写话，你让他用口头阐述的时候，他得很好，让他写就差一点。”

“他被数学老师选进奥数组。”东妈妈骄傲地：“他的年龄最，老师经常夸奖表扬他，他一点就通。”

“认真写作业的时候讨人喜欢，就是时不时都要闹腾一下！”叶慕兮无奈地：“还有维航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晚上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中午也要睡午觉，这样晚上才不会犯困。”

“我在家的时候都会让他睡午觉，阿姨管不住他们，任由他们玩手机。”东妈妈：“有一晚上，大概两点，我过去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发现他偷偷地躲在被子里玩手机，差点没把我气死。”

“孩子这么，不应该给他们手机。”叶慕兮提议道：“就算是电话手表，也应该要有所限制，那么晚不睡觉，早上怎么会有精神上课，也会影响孩子的生长发育。”

“我没有给他手机，是他回老家的时候，爷爷奶奶给的，还嘱咐他不要告诉我。”东妈妈无奈地。

“教育孩子的路上总有一座名叫爷爷奶奶的大山。”叶慕兮笑道。

“他也是被爷爷奶奶惯坏了，时候做错事情要教育的时候，他们都拦着不让，所以长大了更加不怕我了，浑起来的时候谁都不怕，简直就是无法无。”东妈妈：“你都不知道有一次，他的作业字写得太潦草，被老师发下来重写，结果就闹脾气，在家里不去上学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塞进车里，带到学校，他就站在校门口一动不动，老师打电话叫他上去，他也不理，后来叫了几个同学到校门口带他上去，他也不动，后来老师亲自出马才肯到教室上学。”

“真是很有性格！”叶慕兮呵呵笑了两声。

“我真是头疼得很！”东妈妈揉揉太阳穴，转向东维航问：“车来了，你要不要回去？”

东维航抱住她的大腿，不让她走。

“你不想回去就在这里待着，我要走了！”东妈妈掰不开他的手，只好拖着他往外走去。

“不能走，不能走……”东维航又大喊大叫起来。

“那就和我一起回家！”东妈妈。

“我要写作业……”东维航哭道，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以为大人苛责他，不让他写作业呢！

东妈妈不再和他啰嗦，想将他塞进车里，可是他用力地抓着车门，怕伤了他，不敢用力，有些投鼠忌器。

叶慕兮看不过去，过去拉开他，对东妈妈：“你先回去吧，既然维航不想走，我晚上让他住宿舍，和周老师做伴。”

东妈妈接收到她的眼神，放心地上了车。

东维航见母亲真的抛下自己回家去了，一下子大哭起来，声音震耳欲聋，把叶慕兮都吓了一跳。

叶慕兮呼出一口长气，用力拖拽着将他带回大厅。

“怎么了？”周淑珍走出来问。

叶慕兮三言两语地把事情和她了一遍。

“带到我教室去，写完了回家，不写就去宿舍住。”周淑珍。

叶慕兮拉着他来到教室，找了一个空位让他坐下，声地：“你现在不是在家，没有人哄你，周老师的话也不是骗你的，一共就几行字，你赶紧写完，写完我就让你妈妈来接你，要是跟着周老师去宿舍，我估计你没有那么好过。”

东维航哼哼唧唧地哭了一会，最终屈服于现实，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书本，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十多分钟后，他就把作业完成了。

叶慕兮检查过后，把本子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地：“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闹腾，浪费了将近两个时，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东维航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点点头：“知道了！”

“把书包收拾一下，我打电话叫妈妈来接你！”叶慕兮嘱咐道：“哭了这么久，喝点水听见没？”

东维航也确实口渴了，拿起水壶咕咚咕哓喝水。

东妈妈去而复返，感激地：“叶老师，麻烦你了，让你这么晚才下班，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车很快的。”叶慕兮连连摆手道：“你快带维航回家洗漱睡觉吧，也很晚了，要不然明上课没精神。”

东妈妈也没有强求，再次道谢过后带着儿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