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
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
清晨,冬日的阳光唤醒了街道,也唤醒了睡于行道树下的王暴。
“我太难了。”
从冷冰冰的梦中醒来,王暴哈出一口冷气。
他本是一位十七岁的平凡少年人。
虽然无从学习道法,成为一名炼气士。
可他还是能谋得一份生计,老老实实地过完一辈子。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王暴已经待业一年了。
长工也好,短工也罢。
王暴四处应招,却没能找到一份生计。
不管白白地干了多长时间,雇主还是干净利落地开除了他。
更别提那些,以“毫无经验”之名,就回绝王暴的行业了。
说到底,还是竞争太激烈。
世道难啊!
什么更夫,戏子,大神,吹手,裁缝,下九流都挤不进去。
王暴就只能两袖清风,食不果腹地度日。
最惨的,还是他被父母抛弃了。
“你赚不到钱,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是为了什么?”
“我看你也是没用了。老婆,不如我们再养一个,总能养个有出息的。”
三天前,父母连夜从家中,捐款逃走。
等王暴醒来,家里的小茅庐已经换了新主人。
王暴被赶出了家。
身无分文。
现在已是年关,再去找份营生也是难上加难。
眉毛挂着雪片,双手冻得发紫。
“哈”
王暴对着双手哈气,希望能提供一点热量。
“呼呼”
手还没热乎,寒风袭来,王暴的热气尽皆吹散。
单薄的麻衣抵挡不住严冬的冷冽,王暴止不住地打颤。
敢问如今,何去何从?
王暴只得坐在地上,犹如乞丐一般。
至于要不要当职业乞丐,那还另当别论。
好歹生前是个体面人。
“知道么?没过几曜的时间,就要召开升仙大会了。”
“关你屁事。你又不是炼气士,连螺舟都没有,你生个屁的仙,你连生鲜都吃不起。”
两位年轻的男子从街边走来。
说话的前者是矮个,后者是高个。
两人打扮虽然不富裕,也比王暴一身褴褛要强。
他们走到了王暴附近的位置,停下,兀自交谈,也不理会王暴。
王暴倒好听听他们谈话,聊以解闷。
矮个说:“我就是个穷光蛋,自然是没有螺舟的。不过别人家有啊!”
高个问道:“你不会是要偷别人的螺舟吧?”
“这叫什么话,螺舟是我能偷的吗?我打算试试,能不能当个伴读书童。听说程家也在招人。”
“原来是伴读书童啊。那你也别想了。”
“我试都没试,你怎么就下定论了?”
“术业有专攻,人家都是专业的金牌书童。你还能被选得上?”
两人又是一番辩论。
其中矮个执意要去应招书童,高个则百般数落。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王暴心中冒出主意来。
他也不是毫无本事。
从小,王暴就有个秘密,他有一门奇特的本领,从来也没和他人说过。
只可惜,这本领对做工没什么帮助,
而各大人家征召伴读书童,王暴便觉得有机可乘。
以前王暴也考虑过这健事,实在是炼气士的伴读书童太过奇特,不是常设的供职。
唯有升仙大会的时候,才有炼气士征召书童。
既然最近召开了升仙大会,王暴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他坐在树下继续旁听两青年谈话,或许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矮个青年说:“你可不知当上伴读书童有多少好处。哪怕你资质平平,也能到上面去……”
“得了吧,你爱去就去,小爷我就不奉陪了。”高个子的青年对伴读书童毫无兴趣。
他长袖一甩,手里拿出一方巴掌大的镜子,镜面黑漆漆的,只能照个模糊的身影。
随后,高个青年开始念咒:“天不生我老司机,车道万古如长夜。车来!”
念完咒语,那宝镜亮起,报出一串呆板的声音:“您的专驾正在前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此为寻常人也会使用的“车来咒”,千里之外也可呼车而来!
青年手中的镜子名为“夜金手镜”,拿着这一面手镜法宝,宇宙乾坤,尽在手中!
不要说是召唤坐骑,就是千里传音,万里传影,那也是轻松自如!
不过,在王暴眼中,对此是无言以对。
王暴知道,作为穿越者,去吐槽异界的设定,那就是输了。
所以,他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对这个九洲世界,不作任何感叹。
再说,他现在谋生都难,不想再考虑别的事情。
随着日上三竿,空气中的温度也逐渐转暖。
王暴坐在树边,也不感体寒。
此时,两位青年正走到路边。
从街边,飞速迎来一辆四轮机关车。
浑身铁皮包裹,不用马力,也能自行奔走。
而四轮车的车轮材料,是由南方植物的汁液提取而成,经过数道工序加工制成。
比起木头轮子来,倒是稳当不少。
而这四轮车,名为独角兕。
独角兕,相传乃是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座驾。
眼前的这一辆,乃是以老君的座驾命名。
高个青年一看,这正是自己叫的专车。
正要招手拦下,这独角兕却仍旧加速并未停下,甚至还转向,朝青年撞来。
两青年见状,便急忙躲开。
心中还猜测,这四轮车,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道路结冰而打滑了。
那独角兕的御手也发现了问题,不管如何勒马,也停不下来来。猛转罗盘,也改不了方向。
而且,好死不死的,王暴还低着头,坐在行道树边,没看见四轮车撞来。
这独角兕速度飞快,日行万里,此时更是毫无阻拦,肆意奔腾,婉如流星划过天空。
试想一下,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的座驾为名,速度能有多慢?
要不是两青年看见了独角兕,不然势必要被撞得四分五裂,血洒街头。
可王暴毫无防备地坐在地上,思考心事。
这独角兕,转眼间,就要撞上王暴和他身后的行道树了。
要是撞到了树上,那还自罢了,不过是四轮车损坏,拿去修一修就好了。
可王暴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在两位青年眼中,只看见黑色的独角兕,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
须臾间,就要碰着王暴了。
御手和青年来不及呼喊,或是挽救。
除非王暴是炼气士之类的修士,不然,王暴被独角兕这么一顶,身子骨肯定断成两截。
“嗯?有危险?”
惬意地坐于树旁的王暴,心中一沉,发觉到了身边的危险。
“闪!”
就在御手、青年,都以为王暴必死无疑的时候,王暴忽然跳起。
下一瞬,独角兕狠狠地撞上行道树,行道树直接被撞折,树干带着光秃秃的树枝倒在地上。
“轰”
这一阵仗,颇有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势。
那王暴如何了?
“那人呢?”青年发问。
行道树都被撞断了,可王暴的血,是一滴也没看见。
“吓我一跳!”
两位青年左右扫视,发现王暴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大口喘气!
这是在被撞的一瞬间,瞬间移形了吗!
王暴看着目瞪口呆的凡愚青年,笑了笑。
“我只是天性敏捷一点而已。”
王暴只是嘴上如此解释。
实际上,之前那一闪,乃是自己的特殊能力。
无限闪避。
无论何种攻击,王暴都能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