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程雪吹干头发后，荀梦莲又为她打理发型。

程雪的褐发长及脚裸，打理起来也颇具时间。

可荀梦莲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地饶起程雪头发，而程雪温顺地像一只小绵羊，任由荀梦莲摆布。

“没想到大小姐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王暴觉得，程雪会再多盘问一下荀梦莲。

“我已经通过手镜问过师父了。她真的不是什么坏人。”程雪的头发已经盘好，正对着镜子观察自己。“你的手法真好，荀梦莲。”

“多谢大小姐夸奖。”荀梦莲端正地站在程雪一旁，“我竟不知凌绝宫有了新主人，还擅自进入，打扰了小姐，真是羞愧难当。”

荀梦莲因为思念旧主，情不自禁地离开乐望镇，潜入了凌绝宫，想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情。

没料到宫中来了新人程雪，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她想现身解释，却被程雪与王暴吓到，不敢出面。

想来，王暴见到荀梦莲之时，对她大吼一声，程雪更是神经过敏地拿起仙兵。

这才导致荀梦莲迟迟没能露出真身。

实在避无可避，才在程雪洗浴之时，找到了王暴。

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要是荀梦莲时刻凶神恶煞地歹人，那凌绝宫可要炸开锅了。

“可我有个问题想问荀梦莲。”王暴托住腮帮，“我记得你进了一间封闭的房间，就消失不见了，是用了什么仙术吗？”

“我也想问，”程雪跟着道，“你是如何上的凌绝峰？去山上的方法，只有云车一条。你若登上云车，山下之人应该会见到才对。”

“其实，我的主人在凌绝宫里留下了许多暗道，有一条暗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山麓进入凌绝宫。”荀梦莲答道。

“有意思，”程雪一挑眉，“我们去看看。”

凌绝宫暗藏密道，这对程雪来说，可是好事一桩。

万一有什么魔门邪道攻上山门，便可以此密道反击或是逃命。

荀梦莲带着程雪、王暴浏览了凌绝宫内的大小暗道密室。

每层楼的实际面积比看上去的面积多少一点，却很难被察觉。

多出来的地方，便是密室机关所在之处。

看不见的暗道组成了一条隐蔽的交通网，贯通了凌绝宫上下内外。

荀梦莲在一楼的一处地毯下，找出一扇暗门。

打开暗门，下面居然有一层地下室。

地下室是一间藏书室。

虽然已有多年无人进入，但里面还是碧空如洗的样子，书架上，不沾一粒灰尘。

荀梦莲走下楼梯，道：“这些书籍皆是主人呕心沥血的研究结果，只是他离开沃洲之时，已用不到这些知识了。”

程雪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眼，却是摇头。

看起来这书中内容，超过了她的认识。

“这条路通向山下。”荀梦莲又打开一扇暗门。

“去看看。”程雪放回了手中书册。

通往山下的暗道相当窄小，想要进入，必须弯下腰，有时还得四脚着地，趴着走。

荀梦莲在前，程雪跟在后头，殿后的则是王暴。

王暴倒不在意暗道又黑又窄，只是叹气，程雪的裙子太长啦。

下山的路途相当遥远，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方可走完。

荀梦莲解释道，为了防止为难关头，机关失灵，便只能靠人力行走。

没有机关，那暗道自然也没有夜明珠驱散黑暗。

为了能看清前路，荀梦莲拿出了迷谷花，照亮前路。

所谓迷谷花，乃是迷谷树的花朵。

相传迷谷树通体发光，那迷谷花也能发出万丈光芒。

便有仙人以此花为原型，仿制出了可以拿在手中的迷谷花。

虽然人造的迷谷花有使用时限，放在日光下照射，便能恢复能量。

因此迷谷花在仙界，代替了凡间的火把。

三个人在暗道中忽上忽下地前进，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王暴常被程雪责骂，说王暴偷看她裙底。

程雪总想踢王暴几脚。

王暴只是哀叹，要不是有无限闪避在，早就拿脸去接了。

终于，暗道渐渐开阔。

荀梦莲推开暗门，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王暴他们已然到了凌绝峰下，外面是一片丛林，一条小溪从面前流过，还有些小型动物在溪边栖息。

“走出了山林，外面便有小路通向乐望镇。”说道此处，荀梦莲露出一丝哀容。“我打搅了大小姐，现在也该走了。”

说到底，荀梦莲的主人丁含玉已不是凌绝宫的主人，那荀梦莲也没有资格登上凌绝峰。

没了主人的伴读书童，乐望镇便是归宿。

程雪没对荀梦莲大发雷霆，已经很不错了。

荀梦莲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必须离开，所以提出了辞呈。

“你留下吧。”程雪却拉住了她的手。

“唉？”荀梦莲没料到程雪会挽留她，“可是……”

“没关系的，凌绝宫是我的灵宫，我让谁留下，谁也赶不走。”程雪道，“正巧我的书童笨手笨脚的，你可以教教他。”

“如果大小姐允许的话，那我当然可以留下来。”荀梦莲露出一丝笑容。

“那太好，”程雪道，“我们原路返回吧。”

这下等于程雪拥有了两位伴读书童。

理论上，一位修士只能拥有一位伴读书童，但荀梦莲并非从隐洲偷渡而来，不触犯仙规，紫荆门无人会在意这种事。

当然，王暴也猜测，要是荀梦莲不同意，程雪会不会将她灭口。

毕竟，凌绝宫秘密通道的事，被荀梦莲知晓。

假如荀梦莲拒绝留下，生活在外，兴许会透露出凌绝宫的秘密。

而留在凌绝宫，程雪大可高枕无忧，还多个帮手，何乐不为。

她使劲抓住荀梦莲，也是为不让她逃跑吧。

“大小姐，我原主人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回到凌绝宫，荀梦莲问。

“我叫王暴丢在一个山洼里了。”

“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行啊。”反正也没事大不了的，程雪便叫王暴领着荀梦莲。

到了堆放丁含玉杂物的地方，荀梦莲不顾脏污，直接跪在一张床前，脸蛋贴在床板上，细细感受主人的气息。

感觉她的呼吸也急促了。

真是主仆情深。

“少爷，莲儿再也见不到你了。”

荀梦莲的眼中带着泪花。

王暴问：“丁道长不过是离开沃洲，去其他地方修行罢了，以后还能回来看你的，怎么说再也见不到了？”

荀梦莲擦干眼泪水，道：“当少爷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行时，时间便会膨胀，当他再回到沃洲，我早就垂垂老矣，甚至化为一堆白骨。少爷却年轻如故。”

“……”

听上去很感人，但王暴并不知道荀梦莲在说什么。

“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意思。我们书童的寿命有限，而主人们则会飞升得道，永生不死。”荀梦莲见王暴一脸茫然，便解释道。

“这样啊……”

修士们的最终目标，便是永生。书童只是修士人生中的一小部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成为圣人的修士，将会忘记他们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