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朗这一声呼喊,无异于平地惊雷,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唐介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欧阳朗,直看的他头皮发毛,才缓声说道:“欧阳将军起来吧,不必客气。”
欧阳朗这才慢慢从地上起身,待他站定后,唐介甫便奇怪地问道:“不知欧阳将军是如何撞破我的身份?”
“这个……”欧阳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唐大人前几日来江阳城时,末将负责几位大人的安全,有幸见过几位大人的。”
唐介甫知道他并没有说实话,不过也不以为意,他见远处火势未灭,便问道:“起火的地方现在怎么样了?”
欧阳朗便带着唐介甫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今晚城中一处妓馆突遭大火,末将得了消息后,便带人赶了过来,现在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我怕有宵小浑水摸鱼,因此一面让人救火,一面又在街上放了栅栏,阻止有人靠近,因此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唐介甫赞许地说道:“你这样的安排很好,何罪之有啊,欧阳将军切莫如此说。”
正说着,江阳知府田文进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一见钦差大人也在现场,不禁惊愕失色。
唐介甫宽慰了几句后,便命他马上组织人手灭火。许是人多力量大,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大火终于被扑灭殆尽,只见曾经繁华无比的玉兔痷如今已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湿漉漉的房墙上,还挂着被烟火熏烤过的楠木招牌,隐隐能够看清“玉兔痷”这几个大字,哪里还有香国金窟的影子。
正在这时,几个衙门差役从屋里抬出几具早已烧焦的尸体,唐介甫见状,皱起了眉头,对身旁的知府田文进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田文进战战兢兢地答道:“已经派了人进去统计,不过据我所知,这座玉兔痷是城内数一数二的相公馆,来这里的人……怕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吧。”
唐介甫叹了口气,死伤那么多人,真是造孽啊,他对身旁一脸凝重的田文进和欧阳朗说道:“尽全力救治伤员,务必要查清起火的原因。”
田文进和欧阳朗赶紧应下,在他们下辖死伤那么多人,还被钦差大人亲眼看到,两人的脸色也不好过,只盼钦差大人不要借机发落才是。
好在唐介甫也没了兴致,对俩人又交代一番后,才带着云风几人离开了现场。
等走出去不远后,云风才气恼地说道:“唐伯伯,这火起的也太古怪了,我前脚刚走,后脚这玉兔痷就起火了,现在侯悦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咱们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现在由断了。”
“确实如此,这里面有太多蹊跷之处。”唐介甫捏了捏下巴的三寸胡须,沉吟片刻后,才幽幽地道:“如果真是有人恶意纵火的话,那么这些人简直到了丧心病狂地步。”
正在说话时,一个唐介甫的侍卫匆匆赶来,给他带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讯息:有刺客冲击大牢。
唐介甫眉毛一挑,目光森然地说道:“贼人真是好算计。”
原来就在唐介甫离开不久后,因为玉兔痷的大火,知府田文进将府中的衙役全都派去救火,一伙黑衣蒙面人竟趁机闯进大牢,伺机作乱。好在唐介甫临行前早有准备,将重要人犯阿苟临时换了个地方,由自己手下的侍卫保护起来,蒙面人扑了个空,再杀了几名大牢衙役后,才在钦差侍卫们的围剿下逃出生天。
“这伙人看来是冲着阿苟来的,要将他杀人灭口,说明阿苟掌握着让这些人惧怕的重要信息。”唐介甫喃喃自语道。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回去,连夜提审阿苟。”唐介甫便招呼几人快步赶回衙门里。
刚走到衙门,就见京里来的侍卫已将东西跨院围得水泄不通,宋玉和周锡人正穿着一件单衣,胡乱裹了一件大衣正枯坐在院坝里,看样子着实被吓的不轻。
两人一见唐介甫,赶紧奔了过来,均哭丧着脸,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唐大人啊,刚刚简直险象环生,那一伙黑衣蒙面人有十来个左右,杀进杀出犹如无人之境,幸得从京城带来的侍卫用命,才挡住他们,不然咱们可就身首异处了。”倒也不怪他们如此失态,实在是在京城里养尊处优惯了,又都是文官出身,哪里见过刀光血影的场景。
唐介甫安慰了两人几句后,这才让宋玉和周锡人镇定下来。俩人便一齐大骂江阳知府无能,竟被歹人冲进知府衙门,让朝廷脸面何存。倒让周围的侍从面面相觑,心说难得两位大人能够同仇敌忾。
云风没看到洁依出来,心中有些担忧,便轻声问起身旁相熟的侍卫:“洁依没事吧?”
侍卫笑了笑,道:“洁依姑娘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云风的心才彻底放下,冲那侍卫感激的笑笑。
待到两位钦差大人骂的差不多了,唐介甫又耐心地劝说了几句后,才让他们转怒为安。看了看时候尚早,两人身上都有困意,又见唐介甫毫无睡意,周锡人便率先问道:“唐大人怎么还没休息?”
他见唐介甫一脸便装,显然刚从街上回来的,是以有此一问。见他问起,唐介甫便淡淡地说道:“晚上躺下睡不着,见街上火光冲天,便去看了看。”
说着,便将街上起火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听说街上发了大火,两人均是一愣,随即睡意全无。宋玉皱眉说道:“街上刚起了火,咱们这儿便有人杀了进来,会不会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啊。”
周锡人虽没说话,却也是紧紧盯着唐介甫,显然心中也是这个意思。
“目前还不清楚,或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唐介甫宽慰着两人,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这样吧,从明日起,让京城来的侍卫加强巡逻,把东西跨院全都围住,任何人包括知府衙门里的人,未经通传不得入内。”
见唐介甫已经考虑周全,两人也没了顾虑,便起身告辞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待两人走后,唐介甫转身对云风说道:“走,随我去见阿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