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3.步步皆局,处处皆杀(1 / 1)饮者谪仙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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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冤家,你该如何报答奴家呢?”

七夜轻笑着,手指点在何浔的胸膛上,顺着曲线向下滑。她贴近身来,媚眼如丝,一颦一笑皆充斥着别样的魔力。

何浔下意识想避开她,却无形中已经被七夜禁锢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七夜凑上来,只得闭上眼准备接受无奈的现实。

欲想中的强吻并未发生,反倒是风声忽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去。何浔疑惑地睁开眼,顺着风声往一边瞧去。

只见站在那边柜台边的小厮头上凭空多了个血洞,目光还直直的和何浔对上。以何浔的眼力甚至能透过血洞看到小厮背后的墙壁——他无疑是死透了。

何浔瞳孔猛一收缩,这是他头一次直接目击一个杀人的现场,尸体的模样牢牢地刻在他记忆中。一股不适感从胃中升起,何浔突然想把早饭全给呕出来。

客栈中方才还有的一点喧闹顺势变成了寂静,落针可闻。七夜冰冷的透着杀意的声音舒缓地响起,成了客栈中唯一的旋律:

“长生殿这就按捺不住了么?锦巡司和宦卫也看起来没闲着呢。如此也好,各位官人,你们觉得奴家要是在这将你们一锅端了,现在龙椅上那位,会不会因此龙颜大怒?”

七夜如同环视自己领地的女王一般,慢条斯理地一个一个人头点过去。后者无一不是神情一变,近在咫尺的死亡预感直接压破了他们的反抗心。他们不过是潜伏性的情报人员,背后所属的势力能派出具体境高手就已经算不小的阵仗了。

然而这不算小的阵仗,可能甚至都不够别人杀的。

客栈内伪装成客人的暗子无一不选择运起内力,就要施展轻功逃出这里。七夜不以为意,只是一颦蹙,将食指点在自己胸前,明明穿着的是弈剑门较为严肃的衣装,依旧展现出万种风情。尽态极妍,摄人心神。

欲要逃走的探子又为此此姿态而痴迷,脚上又拔不动腿,沉浸在七夜的一颦一笑中。锦巡司中有具体境的强者,心智更为坚韧一些,沉浸了一会就咬破舌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刚要发出啸声,通知不在客栈内的同伴赶紧逃走,把情报传出去。冠若剑在这时轻描淡写地划过他的喉咙,一剑封喉。那个具体境只能面带不甘地发出“嗬嗬”声,俨然已经只剩出气没进气。

何浔愣着看七夜不知道怎么的就吸引住了那些人,让他们沉迷在一个简单的笑容中;看着华容若歌持剑,干脆利落的收走了一个人的人命。他下意识颤抖,他在现场,一个完全就是屠杀的现场。

无论是七夜还是华容若歌,此时都仿佛变成了何浔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他们没有表现任何怜悯,甚至连所杀都人除身份外的个人的一切都不屑于知晓。

何浔真真切切的感觉快意恩仇是在现实上是一个多么让人无法畅快起来的东西。仅仅凭自己的主观而杀人,那些人的生命没有在任何规则下就简单地凋零。

今天杀人的是七夜,是华容若歌,是他的同伴。明天呢?杀人的会是谁,被杀的会不会有自己?

无声的杀戮让客栈内遍布血腥味,弥漫在何浔的鼻尖。何浔全部的力量都用来支撑自己不瘫倒在地上,一经分别,刚才还是把酒言欢的客栈内就成了屠宰场。

何浔下意识忽略了七夜的话,就算是探子什么的,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才能安心呢?

他明显把自己那个情况排除在外,本能性的去同情这些被杀者。

直到客栈内只剩下了何浔,七夜和华容若歌三个人,这场杀戮才告一段落。

华容若歌闻着这刺鼻的血腥味,皱了一下眉头:“这味还是太刺鼻了,下次要动手直接用掌震断心脉吧。”

他转而向七夜点点头:“七夜前辈,那些探子应该都全部处理完了。”

七夜淡淡地点点头,收起那妖媚的笑容,只余若有若无的魅惑气息萦绕周身。在场可能没见过直面的杀人的,就只有何浔一个人。

她转身准备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他,让何浔心理上能扛得住这种场面。

然而何浔却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们俩,摇着头后退几部,苍白的脸上充满复杂的神情:“不,不要过来……”

七夜摆出幽怨的表情,再把自己令人把持不住的姿态表现出来,虽然这个样子施展的魅功对何浔毫无作用,但本身妖异的吸引力还是能强上不少的。

不料何浔看到她这幅模样,瞳孔急剧放大,后退得更厉害了。他拼命地摇着头,正常的思维逻辑盘旋在崩溃的边缘:“不要过来,不要!”

他抱着头蹲在原地,活像是吓坏了的孩子,口中不住低喃:“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这样没理由的杀人……”

七夜沉默下来,她很难理解何浔这一副受到莫大刺激模样。在江湖上默认的规矩就是如此,生死由天,若是不敢下刀,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七夜想从背后环抱住何浔,这是对付男人的利器,让何浔尽快平静下来为妙。华容若歌叫住了七夜,他对七夜微微摇头:“七夜前辈,还是让我来吧。”

虽然在何亦门主后续来信中点明了华容千珏体内藏着个七夜前辈,之前那一笑也能看出她魅功强大,就连华容若歌也得腾出一半的心神来抵御这诱惑。但说到带弟子上,华容若歌还是觉得自己才是更有经验的。

华容若歌是典型的强硬派,他直接走到何浔面前,用充满嘲讽的口吻说道:“你觉得他们不该死?”

何浔受到刺激一般猛的起身,怒视华容若歌:“他们有什么该死之处?!他们杀了人吗,他们有犯什么可以致死的罪过吗?为什么师叔你们把他们杀了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这些人和我们一样,他们是人!

为什么能无所谓地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才行?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来解决吗?”

对何浔一连串的质问,华容若歌冷着脸,直接抬手甩给了何浔一巴掌。何浔怔怔地感受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心中火起:“你凭什么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盖在何浔脸上,将何浔再次打蒙了。华容若歌冷声说道:“浔儿,收起你那无意义的想法。你不是憧憬江湖吗?那好,我来告诉你,这就是江湖。你看着他们无辜,然而在外面这种探子能到这些境界就代表没一个是没杀过人的。

你觉得杀人很随便吧。没错,就是这么随便。你若不杀了别人,第二天别人就杀了你。”

他拽起何浔的衣领,贴着脸表现出自己冰冷的杀意,寒至何浔的骨髓。华容若歌一字一顿地说:“你改变不了这个江湖,就只有适应这一切。我弈剑门此次出山,若要完成使命,就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用冠若剑一指一个尚还有出气的人,这是他特地给何浔留下来的:“这里还有一个长生殿的的人还活着,长生殿历来是江湖邪道,引起江湖动乱,伤及无辜百姓的性命无数。

他今天要是活下去了,就会把情报传给殿内,再把情报给了那个意图直接夺位的皇子身上,再利用弈剑门挑起一场风雨,你在这港口看见的太平盛世在这风雨中也会变成一个乱世。

但他现在确实是没有做出这一切,对你而言就是没有理由为一个可能去毁灭一个无辜的生命。

他死或是活全部,都交给你决断了。”

华容若歌这样样子看得七夜在边上都直犯嘀咕:“这教育方式还真是残忍,难怪弈剑门各个都不是好欺负的主。”

何浔站在原地,脸上表情不断在不忍和果决见切换。华容若歌说完这番话就站在边上,看着何浔在那纠结。

反正没有连续几个入神高手赶过来,现在华容若歌和七夜两个人联手还真没有怕的。今天这下把那些探子全给收了也是一个警告,弈剑门是隐于海外了,但也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你昨日敢杀我弟子,我今日就敢把你探子全部做了。

说是一心求道,不惹纷争的弈剑门要霸道起来,也可以很霸道。

“无法改变这个江湖……就只能适应它,么……”

何浔低声喃喃,右手按上了腰间的七虹。

我不喜欢一个可以随意杀人的江湖。

我喜欢踏舟观雪舞青锋的浪漫,我喜欢风花雪月寄相思的深情。我想做的是少年侠气,只斩该死之人。

可是从出江湖开始,何浔就没有了选择这样江湖的权利。

杀了他,阻止动乱!

他的表情逐渐淡漠,将人性的灵光压抑在瞳孔最深处。

如果说是为了救更多百姓而杀一个该杀之人……

七虹缓缓地出鞘,琉璃一般的剑身在日光下折射出七色的光芒。何浔将剑尖对准了那个还留着一口气的长生殿探子,剑芒吞吐,体内真气自动按风雷式的轨迹运行。

斩却宵小护太平,三尺青锋弄天下。

虹光宛若惊雷闪过,何浔兀自收起了剑,身前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尸体一具。他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走上前一个一个将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皮合上,轻声说:“对不起,请安息吧。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在做这种事了。”

华容若歌看着何浔之后为他们合眼的举措,没有说什么。他看得出来何浔还未放弃自己的想法,如果给这个孩子一个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恐怕也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吧。

“也好。”华容若歌没由头说了一句,“能够适应,但不妥协,说不定正是门主期望看到的。”

远在蓬莱的何亦自顾自与自己下着棋,下到一半,手上一顿。他看着棋盘上成了阵眼的一枚黑子微微一笑,仿佛听到了华容若歌说的话:

“人间无论圣贤,君子亦或是隐者,之也然也。是人各有志,贤者能勿丧耳。焉求所以矣。

然也。”

边上打盹的华容剑凌侧着头看了一眼何亦,又继续眯起眼睛舒服地享受这样打盹的二人时光。虽然不能再近一步,这样能一直陪在何亦身边,也算遂了华容剑凌的愿。

远处,宋常寄一个人依旧还在练剑,寻找那一丝踏到具体境的感觉。

弈剑门外听风雨,弈剑门内静如常。

合上所有人眼皮后,何浔站在原地,双手合十算是为这些人超度了一番,随后他看向华容若歌:“师叔,这些尸体如何处理?”

“自然会有六扇门的人来收敛,就不必想那么多了。”

何浔微微点头,一只胳膊又被妖娆的笑着的七夜抱住了。七夜在何浔耳边吐气如兰,看何浔心志恢复正常了就毫无顾忌地调戏他:“小冤家,你刚才那副模样可是伤了奴家不少心,是不是也给奴家一个安慰呢?”

肆意调戏的七夜很快就遭到了报应。边上何浔不复纯情自律的样子,面对七夜这份调戏,却是突然捏住了她下巴,直接反吻了上去。

何浔霸道地挑开七夜的嘴唇,与她交缠在一起。是有

琼华玉浆捣龙宫,旖旎风光戏朱鹮。

两个又开始玩起来的人自然让边上华容若歌看不下去了,刻意地大声咳了几下。何浔这才停下,眉宇间都挑起一个弧度,他反问七夜:“这样安慰如何?”

正中七夜下怀。七夜怎么会是只能口上说荤段子的假妖娆,她舔了舔落到嘴角的丝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活似缠人的狐狸:“小冤家倒是大胆了不少,奴家可是欢喜这样安慰了。”

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吃亏也算不到七夜头上,和何浔近距离接触反倒滋补了她不少神魂。要比吃亏你吃亏,不过如此。

“只是奴家好奇,小公子怎么敢这么大胆了?”

何浔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向华容若歌施了一礼:“感谢师叔教诲。弟子知道适应了。”

“知道就好。”

改变不了世界,就适应它。坚持住自己本心,等到有能力改变了,再去改变它。

要说何浔现在,不外乎就是这样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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