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矩大人……要发问了。

莉狸丝预感到这种趋势，那种表情便是要开始述出疑问的前兆，我们这些随从自然需要担当解释的职责，而破矩大人来到此处面对我们二人，会问的问题……还能有其他吗？

龙火。

这两个字盈盈绕绕挥之不去，似颗钉子嵌进心中，也确实是自已的心病所在。

不行，莉狸丝微张嘴唇梀惧，绝对不能让破矩大人抛出这个问题。

毕竟一旦由破矩大人所发问，就相当于确定各自立场，那么接下来便是无论怎样辩解，也改变不了龙火有罪的事实了。

故我必须……

微微抬起头，无视侧旁安东尼的盯视。

是的，我很贪心……非常贪心。

哪怕是有可能遭受更大的损失，我也要选择这方法，这种龙火不会受到丁点伤害的方法。

“这些……”

在破矩还未开口，莉狸丝先声夺人。

“跟花火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所安排的。”

……

破矩再次震惊了，旁边的安东尼同样反应，这惊魂未定的状况中，倒是破矩很快接受了这股冲击，毕竟它对此完全是不同看法……欣喜和如释重负。

可莉狸丝所述的“花火”，当然指的不是破矩所认识那位，而是他们的随首——龙火。

至于为何如此称呼？当然是龙火这个名字并非由破矩所起，只是她自已为表明忠心和地位（先前提到过很虚荣心吧），才让其他随从称呼她这种姓名。

可对于破矩大人而言——她一直名叫花火，那个由神赐予首代圣女的花火。

故龙火这个，纯粹算是只在内部流传的名讳。

对此安东尼不能理解，应该说没有预料到，这二人的羁绊关系如此深刻，但其似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情绪考虑。

“花火？”

破矩急切询问。

“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

“啊……”

对于破矩大人这种反应，莉狸丝愣住了。

现在不应该责罚我么？为什么还要问……她在哪里。

这就代表知晓了龙火的罪状，已经确立了她犯下的错误，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找到她，然后……行使惩罚而已。

所以，所以，莉狸丝冷汗直流，找到我们的原因就是为询问，龙火究竟在那里吗？

很简单的道理了。

“我……我……”

嗫嚅嘴唇半晌说不出口。

“知道的话就快点说出来。”

破矩再次逼问，在莉狸丝耳中便成为了死亡宣告。

故宁肯沉默的反抗，也没有只言片语。

这种……静谧，再次陷入这种寂静无比的状态之中，直至云朵缓缓飘过，将月亮遮挡起来，白昼的大地重归阴影之中。

“破矩大人，花火在北方几千米距离内。”

直至无感情的声音打破，侧旁安东尼如此严肃谏言。

“你……你……”

这娇小身躯发抖手脚冰凉，莉狸丝迅速愤慨扭头，泪水都被挥洒甩出。

安东尼仍然保持言语完的姿势，表情，而视线都没有望向莉狸丝一次。

哪怕是如此高压的情绪，但莉狸丝无论在外貌还是自身气质上，给人的并非仇视而是心痛。

那种所爱之物被硬生生夺走——楚楚可怜。

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说不定破矩大人不会再问下去了，它在知晓某种隐情，可能思考到某种结果而体谅下属，最终放弃了询问龙火的所在之处。

而你说了出来……这下龙火……绝对没有余地可退了。

而对于如此的质问，安东尼的回答也是平淡如水。

严格来说……这也是随首大人的咎由自取。

抬头。

以她那种迅捷思维，也会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可还是让我们置破矩大人的计划不顾，满足她那不足为道的私心，现在被破矩大人发现，接受惩罚也是她应该受到的。

因为其中包含不少关于八方的戾气，于是变成口气如此重的结论。

可……可是龙火会死的啊！

莉狸丝破涕道。

你这样岂不是害了她，明明……明明……你也是被她救赎过的人，你难道不应该更加……

够了！

面对这无理取闹，安东尼不耐烦的怒吼打断，并义正严词说明自已的立场。

我的主人只有破矩，而我发誓在我的意识存在直到尽头，我要侍奉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破矩大人而已。

至于其他东西……要么排除要么缄默，就是这么简单。

……

在这两人的脑海对话中，莉狸丝万念俱灰，而安东尼则站起俯视，其中不含有丝毫私人感情，而是作为原本角色应该有的表现。

身为破矩八立随副随首。

你还想让自已更难看么？不要忘了你自已的身份！

安东尼对莉狸丝这种模样不带丝毫怜悯，揭开和以往无疑的残酷真相。

你是破矩大人的棋子，从头开始都是，她也一样，而棋子是不配拥有任何感情，被舍弃也好，摧毁也罢，我们没有任何权利。

那么你……被舍弃也行么。

莉狸丝痛楚的挣扎。

……

行。

安东尼理所必然的回答。

这是冷静的狂热。

还有……

“请跟我来。”

再次跪拜行礼，安东尼亲自带路，破矩当然紧随其后。

……莉狸丝所能够做的，也只是机械的站起，同赴观看龙火灭亡的结局。

在耳边不断的呼啸风声中，背对两人看不到表情，安东尼终于露出应有的表情。

不次于莉狸丝的痛苦。

抱歉，抱歉……抱歉……

他当然知道，接下来龙火不可能会活着，那么为何他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不能再让随从伤亡扩大。

倘若被破矩大人知道互相包庇，绝对会震怒下将这两人全部碾成碎片，可这样顺其自然的话，起码能够保护到莉狸丝，说不定龙火还有一线生机。

对于他而言，他们像是自已的家人一样啊，他倾注的感情绝对不比任何一位差。

深深吸了口气。

紧咬嘴唇迫使出血，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