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是阮家三公子阮清深曾经的奶娘,手里抱着明在。
阮清渊清秀的脸上划过好几种神色,奶娘已经趁机将明在塞进了他怀里。
哭得一张脸通红,甚至已经有些发紫,阮清渊心里一怔,不自觉地抚了抚明在的小背。
“怎么回事?”他是阮家的嫡孙,也会是阮城下一任城主,按道理,他是被众人仰望的——可是,从在阮府门口他就意识到,阮家人不喜他,或者说,阮家人对他的回来并没有那么喜欢。
就比如,这个奶娘,在将明在塞给他的时候,丝毫没有客气。
“老身也不知道怎么了,晚饭时候还挺乖的,现在却闹得厉害,刚喂了奶也不可能饿,屎尿也没沾身,就是哭个不停。老身没办法,总这么哭下去哪里行?想着是城主和四公子带回来的,想必要跟四公子亲些,所以便送了过来。”
阮清渊看了看明在,果真是安静下去了,许是哭累了,又许是真的跟他亲些,小脸上的红紫渐渐淡下去,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他,极富灵性。
“那奶娘的意思是,将明在给我照顾么?”
明在……奶娘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娃娃还有名字。
“这样最好……”
“敢情奶娘之前照顾三哥时,也是如此一般,凡哭闹不止就送去给他爹娘的吗?”这一次,少年声音稍显稚嫩,真的像是七岁的单纯孩童在问话。
然而奶娘的脸色却十分不好。
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无心照顾,有意搪塞吗?
虽说确实是这样。
三公子的娘是阮武二夫人,此人心胸狭隘,知道自己儿子的奶娘被派去照顾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婴,当即就过来啰嗦了好一会儿。
奶娘自然不想跟二夫人生疏了,便将孩子送来了这里。
“四公子年纪小,不知道孩子经不起折腾,老身只是担心她哭坏了身子。”
奶娘故作心疼,却看见阮清渊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她讲话,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娃娃的裹巾。
“既然如此,今夜清渊照看着,奶娘也辛苦一下,寻个近处的小屋子睡下,夜里估计还得喂奶。”
良久,看见奶娘站不住了想离开,阮清渊淡淡开口,眉宇里倏然拢上一层寒意。
“四公子……”
“或者奶娘送去给祖父,明在跟祖父也亲熟。”
他幽幽地堵住奶娘的退路,随后直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听见一阵脚步声离开,阮清渊将明在放在床上。刚才想必哭了很久,说话的功夫明在又睡过去了,白皙的小脸上还有泪痕,阮清渊又出去找了条热毛巾擦干,那原本翠绿的痣颜色好像有些深了,却更加摄人心魂。
他搞不明白,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娃娃,还会有爹娘狠心抛弃。
想到这里,刚才眉宇间的冷意又浮了上来,男孩子细长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轻轻摘掉裹巾,又小心地掀开外袄并着里面的缎衣。
一块一块的青紫映入眼帘。
阮清渊瞳孔一缩,寒意更甚。
果然!
他虽然只带了明在三日,却知道这个女娃娃非常乖巧,鲜少哭闹,更别说像方才那样大哭不止。
直到他瞥见裹巾上一处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才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又没有错。
阮清深的奶娘为了将明在给他,并且以一个相对合适的理由,所以把明在掐哭了。
看那遍布腰身的青紫,可见力道有多重。
胸口骤然憋了一口气,身后刚刚隐起来的行醉又站了出来。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他记得,是阮山河带回来的,不过,怎么好好的带了个孩子回来?还将孩子送到这里来了?
“行醉。”阮清渊将明在的外袄放下,转了个身,目光沉沉,“我对府里不熟,能不能去取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行醉刚准备应下,阮清渊又叫住了他,“不,还是不用药了。”他想着小孩子的皮肤过于脆弱,那些药物或许会适得其反,想到这里,阮清渊又转身,掌心运了一团气,再一次掀开明在肚子上的衣服,将掌心对着。
行醉知道,他在用内力给她化瘀。
“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吗?”
“有。”阮清渊收了内力,拉过一边的被子给明在盖上——虽然知道她不冷,身子热乎乎的。
“在阮城寻个奶娘,心地良善的,明天午饭前就要。另外,三哥的这个奶娘,给点惩治吧,行醉看着办。”
这惩治可大可小,行醉还没有拿捏好这个小公子的态度。
“依小公子的意思?”
“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