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入夜的京都散发着凄凉之感。
京都之大,连那万户的明灯也只剩零星一点,街头深巷曲折蜿蜒,直至万径不见人踪。
凤糜居内,只见六位三等高手将华权团团围住,丝毫不给任何能让华权逃脱的机会。
“这么多位高手,也不知是什么人才能请得动你们!”
华权略带讥讽,三等的实力,虽说在北雯算是众星一点,但好歹也算是脱离常人所及的武者。
对华权来说,身为武者,必然有自傲之气,今日竟只为杀他这个六等的落魄之人。
见众人不语,华权也懒得再多说下去。
只见他将双手遮掩在了身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那是一把银灰色的弯刀,好似一轮弯月一般,映出了渗人的白光。
众人齐齐向他逼近,而他仅仅是站在那而已。
少顷,沉闷的落地声从华权背后响起,众人皆惊。
“这…”
一人睁大了眼睛,似乎在那一瞬明白了什么…
“上,此人…不能留!”
又是一轮晖月,但这次却化为了清脆的金属声,听似杂乱无章,却有条不紊。
又一人退出了这场纷争,永远的摒弃这原本漫长的人生。
“你们可以活得更久的!”华权简单的说了一句,便又是一刀。
“九…九等,你…”
十几息,六名高手皆死在了这银月之下,有的尸首异地,有的最后一刻死的瞑目。
“可惜…我活不久了。”
华权看着这一地的血迹,将刀指向了身后…
那是一个身穿白服的人,银白色的面具赋予了他神秘的气息,只有从那袒露的双眼看出一丝冷酷、无情。
“果然是你,八年前我就该猜到是你了!”
华权再一次闭上了双眼,一抹剑锋贯穿了他的心脏,最后他在“那里”看到了美好的瞬间,一个甜美的笑容,一个轮椅上的少年。
“可惜你猜晚了。”
……
“殿下想知道什么?”
春风楼响起了它往日里的喧嚣,让白尘的话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昆山。”姬玄有些仓促的问道,似乎非常渴求这两字背后的答案。
“昆山?昆山有武宗!”
白尘像是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但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姬玄又倒了杯酒,只是这次将它递到了白尘手中。
“我只知道这个,若殿下并无其他事情,白某先行告退。”
白尘握紧了桌上的剑匣,往后退了一步。
“白兄这是急了?”
姬玄放下了手中酒,那原本勾人的笑容瞬间平息。
“那我来告诉你,昆山不只有武宗,它有仙师,有仙门,可它太神秘了!”
说完姬玄放声大笑起来,随后右手一挥,只见一直候在门外的姜渚踏进了房门。
“来,那家的人说给他听听!”
姜渚瞅了一眼白尘,恭敬道:“华权已死。”
姬玄听完先愣了一下,很明显这让他有些意外。
“你骗我?”
白尘还是面无表情,但此刻,他的眼中已然出现了愤怒。
那是杀人的眼色。
“我只要仙门!”姬玄反驳。
“可世上并无仙门,殿下做事的确不可信!”
转眼间,白尘从高台一跃而去,消失在喧嚣之中。
“怎么回事?”
姬玄盘坐在酒桌前,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不只是华权,我们的人也没了,对方似乎只留了个活口来传话。”
“什么话!”
姬玄重重地拍了下案几,左手握住的青铜酒杯瞬间被捏成了一团。
内力修行,达到入境便可蹂躏万物,所以武者用的兵器都并非寻常刀剑。
“他说让殿下你切莫穷根究底,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他也杀!”
说完,姜渚便往后退了一步,身为臣子,说出这话已是大不敬。
“放肆,那家人我盯了八年,当日雷霆,实属有天神下凡之气势,那是…神力。”
姬玄似在回忆,口中缓缓吐出几字:“却为何只劈那里!”
“或许真的如白尘所说,世上并无仙门,并无天神呢!”姜渚觉得此刻的殿下有些可怕。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了!”
姬玄斩钉截铁的说道,然而此时的他如同疯子一样,咬紧了牙关。
……
夜晚的京都,是寂寞的。
凉风吹灭了这街头的火烛,让周围陷入了黑暗。
而在大街的正中央,只见两缕荧光在那不停地闪烁。
“我怎会不是麒麟府的人呢!”
泪珠再次填满了她的双眼,毫无保留地沿着干渍的泪痕流了下来。
“玉灵诀可不是寻常的武技。”
“多说无益。”
冰玉儿用力的往前一蹬。
这一蹬,如羚羊一般矫捷,散发着荧光的玉手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这…已非常人。
“想不到竟能在此时入境,是个好苗子。”
黑衣人有些惊讶的说道,又看了看远处倒地的孩子,心中不乏叹息。
下一刻,只见他收起了青剑,一股青色的气在他的指尖快速地汇聚,仅仅是半息时间,竟凝练出了一枚青针。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两人本就是有着质的差距,冰玉儿只顾往前,却只看到了他收起了青剑。
“我决定…不杀你了!”
那一刹那,黑衣人射出了那一针,精准无误的定在了冰玉儿发际之中。
冰玉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双玉手逐渐黯淡下去。
将气化形为针,这是已经是宗师之上。
“可你…”
黑衣人走到华天伤的身边,有些犹豫,当他决心要将青剑拔起之时。
青剑却不由自主地从剑鞘飞出,紧紧地插在了他的身前。
“那我便留他性命。”
黑衣人注视着青剑,自言自语。
街头,凉风再次吹拂。
这次,没有了那凛冽的青光,也没有了那玉手,只留得了一个双腿不能直立的孩童。
“不杀吗?”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站在远处,他近不了男孩的身,只因他前进一步,便会被那看不见的青丝所截。
他不想冒这个险,也承不起这个险。
“那便不杀了,只是你欠我的,要双倍奉还。”
随后,那看不见的青丝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