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要让你受累了……”

太寰子吃力地抬了抬头，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要将南沁的容貌深深地记在元神中。

对于太寰子来说，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却好似千钧重量负担在身一样。

“无妨。”

摇了摇头，南沁表示不用在意。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个世界，对现在的南沁而言，已经不够他折腾的了。

太寰子在这个是时间点将妖仙的消息送上门来，正好可以当作无聊时的消遣。

至于那个躲在幕后，暗中书写佚名散史的家伙。

要是不出来那还好说，不过一旦叫南沁发现了他，也是叫他好过不了的。

当然了，这些话南沁是不好对太寰子说的。

先不说太寰子相不相信，就算太寰子相信了，恐怕他又不能安心了。

尽管对于太寰子的过去一无所知，可南沁能够感受到。

太寰子，是个心怀苍生的人。

“那就，拜托给你了……”

“啊，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南沁就起身出了小观。

“兮玄，兮元。”

“弟子在。”

听到了太寰子在呼唤他二人，兮玄真人和兮元子就赶忙来到了太寰子身前。

“你们两个啊……。”

太寰子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当代掌教，一个是外事总理，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僵硬，然而却又很温暖的笑容……

“玄一道，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当年在兮玄真人接任掌教一位时，太寰子曾经对他说过。

在更早以前，太寰子接任掌教一职时，他的师尊也对他说过。

现在，太寰子又说了一遍。

同样的话，同样的意思，也是同样的期待。

“那您可就瞧好了！”

“是啊，您就看着吧！”

兮玄真人和兮元子相视一笑，他们明白太寰子的意思。

当年，他们两个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也不会有改变。

太寰子幽幽的目光越过了前面的众人，越过了小观的大门，越过了那厚厚郁郁的云海，他看到了那轮渐渐下沉的大日。

人如夕阳，终将落下，他也到了退场的时候了。

虽然说人不会像太阳一样，再有第二天的旭日初升。

可他太寰子是幸运的，因为，他是可以笑着离开的。

“那我就放心了……”

嘭——

细弱的碎裂之声骤然响起。

这位大限已至的老掌教，用最后的元神之力，选择了自我尸解，让自己彻底地回归于天地之间了。

“弟子兮玄\/兮元，恭送师尊！”

兮玄真人和兮元子两人，跪伏在太寰子身前，肃声长拜。

随即，太寰子留存在天地间的形体，以及生命气息，就了无声息地消失了。

“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

见此情景，观内的众人纷纷低下头来，宣诵了一声道号。

“老掌教，一路走好。”

遥望晚霞，南沁在心中默默地念道。

……………………

月明星稀，云淡风轻。

呼——

旸场边缘上，南沁负手望月，宽大的鹤氅随风飘摆。

“怎么，道兄有事找我？”

南沁身后，兮玄真人的身形从风中显露了出来。

这却是玄一道的秘传功法，“遗世独立”，能借助天地间的风来行进或者藏匿。

“我想知道，那时师尊和你说了些什么……”

兮玄真人现在非常得疑惑。

先前在山巅那个小观里的时候，虽然太寰子将兮玄真人他们也都喊进去了，可太寰子在和南沁交谈时，却是用元神屏蔽了其他人。

因此，直到太寰子尸解了，兮玄真人他们都还不知道太寰子到底和南沁说了些什么。

而且，令兮玄真人想不明白的是，有什么话，是太寰子不能对他这个弟子以及现任掌教说的，反而要对一个之前没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南沁说。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兮玄真人有什么异样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太寰子说了些什么。

修炼到兮玄真人这个地步，不说武功，单论心境修为，夸一句有德真人，那绝对是不遑多让的。

“你真想知道？”

南沁反问了这么一句话。

“……”

兮玄真人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太寰子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

身为弟子，太寰子走了才一会儿，兮玄真人就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应该。

“唉，这可真是……”

兮玄真人往前走了两步，望月长叹。

明明，是他传音南沁到这边来的，结果，事到临头，他反而却迟疑了。

“老掌教不和你们说，其实是为了你们好……”

“本来嘛，告诉道兄你，那也是无妨的，不过既然老掌教什么都没有和道兄你说。”

“那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啊。”

南沁的声音传入了兮玄真人耳中，让他愈发为难了。

“还是算……”

结果，那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兮玄真人就听到南沁又说了：“不过既然道兄你那么想知道，那便告诉告诉道兄你罢了。”

“……了。”

“嗯？”

兮玄真人有些吃惊，接着就撇头看了看南沁，却见南沁正偷笑着看着自己。

“师弟你这可真是……！”

一时之间，兮玄真人多找不到用什么话来回怼南沁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南沁正了正神色，面容变得严肃了起来：“老掌教和我说的，确实是一件大事。”

“大事？”

兮玄真人心中更是疑惑了，太寰子有什么大事不和他这个现任掌教说呢？

“不错，天大的事。”

“这件事，我虽然把握极大，可惜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

“所以，还是等我到了有把握的时候，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告诉道兄你吧。”

“你！”

目瞪口呆，兮玄真人真是惊住了。

“哈哈，道兄，心中郁结现在可好了不少？”

原来，这却是南沁见到兮玄真人心中烦闷，故意找的乱子，好让兮玄真人看开一些。

不论心境修为如何，作为师尊的太寰子仙逝了，这让兮玄真人心中始终是不太好受的。

“你呀你呀，被师弟你这么一搅和，不好也好了。”

一时间，兮玄真人啼笑皆非。

不过，他的心里，确实好受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