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恩还是吞吞吐吐，直到被我指着才慢慢开始说。

“只是怕会误导陛下而已，毕竟到现在我都不太相信那段所谓的历史。”

单从他的描述，时间缺失、人物缺失、地点缺失。

在某一个时代中，其中一任龙王选择在应该是世界中的某一块大陆上尝试往这无边的天际进发。

做什么不知道，如何做不知道，事后的结果也不知道。

只有一些琐细的碎片和一句不太好理解的话，“我们所创造的，就是故事本身。”

更像是喝醉后乱乱刻在石碑上一个模糊到难分真假的记录。

创造故事也可以跟创造历史有着同一个意思，毕竟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那些既有才华也有勇气的巨龙。

当中也会有不少觉得自己正在开创新一段的历史吧？

但也可以是和我的怀疑一样，我们就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之中，在某种存在的故事之中。

仅仅是在故事中扮演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重要角色。

而我，也可能刚好是那个比较不讨喜的主角。

又有谁会喜欢像我一样，没有道德的底线，做起事来也丝毫不顾他人感受呢？

我过得爽就够了。

不过最后也只得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叙述，只是从表情就看得出已经是基恩所知道的全部。

真的很好奇到底这世界之外，会有什么样的存在。

手托在脖子后面，我的头往后伸展，先活动一下这逐渐僵硬的身体。

毕竟看起来又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这巨龙的起始之地。

只是在那之前，我给了基恩一个眼神。

莱斯特一直热情地希望我可以陪他玩耍，但现在的我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大或者性别为雌性就有什么出手的顾忌。

连小孩都有不少死在我的手上，毕竟我可是相信着学坏容易学好难这个道理。

小时候都敢在我面前调皮，长大也不见得会成为什么有用的样子，家长不教换我来教，也就只能是一发精美的火球术。

但像莱斯特这种刚出生的雏龙，都没有接受过最基本的教育。

即使是稍微显得麻烦一点，也应该是可以值得原谅的。

“不过陛下，您还记得那时候在这里，把他的父母一并杀死了吗？”

在这里杀的五条还是六条巨龙，也的确好像有两条或以上是有着红色的鳞片。

还真是一个不幸的巧合。

轻轻地摸着莱斯特的头，虽然不至于为此感到抱歉，只是现在难得要为我的行为付上责任。

想到这里甚至会有无法控制的头痛，我还曾经以为任何问题都可以靠一发火球术来解决。

虽然也不是不行，把这条雏龙送去见他父母也不算是一个糟糕的做法。

但我可是多姆纳尔，世界第一的魔法师又怎么可能让杀戮的念头控制自己的行为。

简单地想过这些以后，又重新给了基恩一个眼神。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位龙王学会怎么读懂。

毕竟连我都学会如何观测巨龙外露的行为来推测他们的心里活动。

要知道巨龙的脸可不像人类有着那么立体的五官，半张脸都是那张大嘴巴，还不怎么有做出微小调整表情的能力。

我还可以摆出那种客套的笑容，但巨龙张开嘴巴只有那种像是要把猎物吃掉的凶狠。

身体结构更多是针对实用而进化出来，花俏的反而大多数都已经被时间所淘汰。

他们的行动十分灵活，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关节折叠成诡异的角度。

又例如不会感受到饥饿感，只有在进食的时候会因为吸收食物而产生各种额外的分泌。

也就好像本能中对于平衡感的掌握，莱斯特刚刚离开蛋壳的第一步可就是试图移动。

一直在吹棒巨龙的魔法天赋，但说到底其他种族最无法媲美的却是肉体。

就好像世界都知道多姆纳尔是有着无可超越的实力，却很少会发现我这张看一眼就会迷上的脸。

不过这位帅哥，现在也只能蹲在一堆石碑上，从头开始摸索着巨龙的记录。

上一次就是这样被基恩打断，还动手杀死几条巨龙。

接下来那段时间也因为要忙着训练欧文，而都差点忘记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来。

静心来观看巨龙的记录，独有的文字显得歪歪扭扭，本来就不太喜欢阅读的我甚至都觉得头变得更痛了一些。

今天还真不是什么幸运的日子。

不过偶尔间看到基恩和莱斯特时，这位龙王还是第一次表露出和年纪相符的活力。

一大一小的两条巨龙正以天空作为游乐场，互相的追逐嬉戏显得特别的放松。

可能是这样形容的吧？

起码我所认识的基恩一直都是保持着冷静的模样，除了最初遇到的时候也许会有一丝的讶异和惊恐。

不管是假装还是确切是有着那样的性格，反正他从来也不曾在我面前表达过一丝的松懈。

接受训练的是那条火龙，但像年轻的龙王这样活着才应该算得上是最累的一个。

而其他那些活得很痛苦的，在遇到我的时候也会得到一份永远的安息。

结果整个下午就在针对历史资料的考究和深入探讨之中过去。

甚至已经懒得移动身体，我仅仅是土系魔法制造一张会移动的椅子，就完全取代如何需要迈步的动作。

近百年的历史混杂而凌乱，而超过百年的历史甚至如同曾经历过一场战火的洗礼。

但除了我以外，却又不应该有谁可以做到这件事情。

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感觉还是中间缺失什么没注意到的关键。

“基恩，走了，带着莱斯特。”

把这里的石碑又是重新看过一遍，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而现在也接近傍晚，与其继续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大口吃肉。

而被叫到名字的龙王也一脸尴尬，甚至试图假装刚刚玩得很开心的不是他一样。

只是我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陛下，您可还没到用这种长辈的眼神的年纪。”

都快要忘记现在还顶着一个二十多岁小青年的外貌，即使我内心已经经历过上百年的沧桑。

毕竟作为陛下，我也是有义务告诉被征服的全世界什么是真正的帅气。

白袍青年，眼睛几乎完全被刘海盖过，鼻子和嘴巴都散发着没法用简单表达的气质。

仅仅想到自己的样子，我都快要兴奋起来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间，还是先把心思放到享受那种熟悉的美味之上。

微微的酸味一直都让口中的唾液更快速地分泌，而旁边的基恩则是在细心地照顾着小莱斯特。

龙王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少乐趣，尤其是在没有什么背景和实力支持的情况下。

父亲早早去世，而叔叔也更专注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上。

基恩其实没有在长老团中得到什么样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是历任中掌握最少话语权的一个。

他被迫承受着和年龄不符的压力和重担，仅仅是单靠强装出来的冷静去应对遇上的困难。

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背负着父亲原先的责任，就这样努力地希望巨龙会迎来一个更好的未来。

“你是真的想要当上龙王的吗？”

“陛下，生命中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选择，而从来不是每一个决定都可以仅出于我的主观意愿。”

基恩把刚切好的一块肉送到莱斯特的嘴中，听到我的问题也连头都没有抬起。

他在我面前倒是愈发沉稳，只是回答中还是带着一丝无奈。

“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像您一样，有着随意地自作主张的能力。”

气氛也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尴尬起来。

他没有开口，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样的话，餐桌上的声音也只有莱斯特那微小的磨牙。

今天的晚餐不算过得特别的愉快，

要不是莱斯特稍微缓和一下，那甚至可以说是一顿极为糟糕的晚餐。

结束以后，我先是开始整理今天所记录的巨龙历史，毕竟也可以印证曾经有过的另一种假设。

如果所谓创造我的，其实本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呢？

我知道自己的确已经达到这个世界实力的巅峰，再强的也不过是和我同一个水平。

但也无法肯定会不会有刻意要藏起来的存在，在某处正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只是不管我是出于天赋和毅力，还是就单纯是获得一份恩赐，这种事情都必然会记录到历史之中。

强大到可以征服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连一点的痕迹都不留下来？

但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种族就好像刻意地遗忘了什么事情，甚至以我没有想象到的速度就发现可以替代火球术的火系入门魔法。

只有巨龙将魔法融入血脉之中，依靠本能来练习法术的会有可能把完整的事情记录下来。

结果今天却只是让基恩收养了一个孩子。

而我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突破性的发现，但起码从那种对历史的破坏中更加确定——

或许这个世界的背后，的确有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