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自己妹妹和隔壁阿姨的连续阻扰下,才让艾萨克那颗躁动的心稍微平复下来。
我不排斥和人类的接触,那时候的问题还是巨龙的体型和嘴中那浓烈的味道。
“欸,多姆,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搭着我的肩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帮我说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到北大陆上看看。”
如果是朋友,按照人类的定义,不能也不应该看他送死。
如果不是朋友,就更谈不上什么一起旅行。
不知道是看得出我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还是绿帽子低沉的情绪的确来得快又去得快。
又换上那灿烂的笑容。
艾米莉帮着阿姨去收拾剩下的东西,而我则是和总是带着笑脸的艾萨克聊起他那小小的梦想。
没有想要看不起的意思,小小这个形容词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话说回来,扬起的嘴角却比我带着更多的诚意。
可以有这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或许也是一种过人的本事。
“爸妈那个时候,老说我只知道出一张嘴。”
那是一个问题,但并不算罕见。
就像女人总说自己要减肥,就像学生总说明天会努力。
呵,人类。
拖延是一种本能,立下那些最后做不到的目标起码还可以大声地说自己有想过。
但艾萨克不像。
二十多岁的我也不一定就愿意远渡南大陆,仅仅是为了看一眼那边的风景。
而他,起码再怎么样都真的踏上那一片土地上。
“我不喜欢给别人打工,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大生意,最后还是想要单靠一张嘴活下去。”
好像也合理。
吟唱诗人的本质不也就是只出一张嘴吗?
他不提供任何的货品,也没什么想要体力劳动的服务,甚至最优秀的一群连迈步这个行为都可以省却。
只要还能讲出让人喜欢的故事,仅靠这种天赋一样也可以衣食无忧。
甚至走到哪说到哪,闲暇时还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你呢?当一个骗子没有未来。”
艾萨克看着我。
“谁都会有困难的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也愿意。”
真诚的眼神。
打从心里想要为我这个新交的朋友做点什么,也打从心里觉得我所说的都是谎言。
只是多姆纳尔可从不说谎。
巨龙的故事或许会显得有些平淡,那些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死局的情况也仅仅是某些日常的调味料。
虽然到最后也不算太让我享受,但如果没有的话,日子大概还会更难过一点。
莱斯特、基恩、欧文、老罗、旁边那个谁、大长老……
还有那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却以杀死我作为目标的一条条巨龙。
很感谢他们填充生命中的一小部分,起码第一次让我感觉到记忆的真实。
“是不是想起谁?如果不愿意讲出来也没事,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看我稍微陷入沉思,那顶绿帽子又开始在眼前乱晃。
这可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打断别人正在进行的任何举动都可能导致意外的发生。
都害我差点想要举起右手。
来一发让人血脉喷张的大火球术。
“对了,你一个魔法师怎么会想要当骗子?”
两兄妹勉强算得上火系,但受限于天赋再努力也很难有什么成就。
每一次挥霍完魔力,提高的上限都并不明显。
而在个体道德和人类议会的双重限制下,受认可的魔法师所能得到自由度其实不算太高。
起码单单是比大部分人优秀这件事情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的任性。
至于不受认可的?除了一个被称为多姆纳尔的世界第一以外,其他的都统统列入悬赏的名单之内。
成本很高,收益不大,是艾萨克和艾米莉后来没在魔法的道路坚持的原因。
但看出来我的身份。
“像你一样晚上不睡觉,也就只有魔法师能够做到。”
他正确地猜出来我的疑惑。
就像基恩所说,其实多姆纳尔不是一个心思很重的统治者。
不屑于说谎,也不屑于隐瞒内心的想法。
单凭运气和对于人性的基本认知就可以推断出成以上的想法。
后者是必要的基础,而前者所说的是指在不要沾染到足以被杀死的厄运。
当然,有些行为并不能够简单地通过知道想要怎么做就可以阻止。
我的表情、我的小动作、我的情绪起伏,更像是一种剧情的提前透露。
明知道我会动手,结果死因还是那颗火球。
反正也必须称赞艾萨克,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可是成为伟大的吟唱诗人一种不可或缺的特质。
毕竟故事源于生活。
“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想说记得要找你的好友。”
紧紧地给我一个拥抱,然后就转身要去休息。
即使注意到可能会以练习代替睡眠,他们还是有特地给我准备一个独立的房间。
还是没有意思。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最后还是会过上那种无趣的生活。
顶多是有些思想上的交流和碰撞,但现实生活中也不会到有多么有趣。
不过艾米莉或许会带来一些特别的想法。
毕竟我讲故事还生疏得很,而她对于角色和剧情或许有些更深刻的理解。
至于艾萨克?他是一个表演者,擅长的更多是节奏、肢体等,如何让人就像是亲身经历过那些幻想的旅程。
而那世界之外的存在,大概不会是值得向大众公开的讯息。
一夜无眠。
前半夜用特地准备的魔法道具和小莱斯特来一场激烈的思想交流。
内容主要是围绕夜宵对于发育的影响和必要性。
还没得到结果就被基恩一句话结束那场精彩的辩论。
“我不知道晚上应该吃多或少,但很确定把休息时间推到后面应该很肯定是种错误。”
好吧,早睡的孩子才会长高。
后半夜来回想最后那场属于大长老的葬礼。
那时候他说的话到现在都让我有点在意。
“愿陛下不再杀戮果断,愿陛下给自己的任性上一个枷锁。”
我能够理解来自受害者的这种想法,但他更像是在述说一个已经发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