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时节，夜越来越凉，不知是因为到了该冷的季节还是山里夜深露重，秋心蕊双手环抱着膝盖，前后摇着，蜷缩成一团。

看她穿的单薄，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出来也不知道穿个厚衣服，知道冷了吧。”

“出来的时候还挺暖和的。”秋心蕊拉拉衣服，回头看看我。

她不戴那顶鸭舌帽的时候很少，头发略略披散下来，月色笼罩着她精致的五官，“挺好看。”我情不自禁的说着。

“什么挺好看？”秋心蕊将散落的头发向耳际捋了捋。

“哦……月色……月色挺好看。”我窘迫的笑笑。

“是挺好看的。”秋心蕊将双臂环抱在膝盖上，下巴顶着，看着月亮若有所思。

“走吧，时间挺晚了，回去吧。”我起身，伸手想拉起她，但又感觉不妥，想顺势收回伸出的右手。但她已经将手搭在我的手心，一用力，顺势站了起来。

秋心蕊的手冰凉冰凉的，第一次和异性牵手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我呆在那里，双脚不知该先迈出哪只。

秋心蕊回头看到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盯着我们牵着的左手和右手，似乎也察觉出有什么不妥，将手从我的掌心抽离，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上来时也没注意这段路有这么大一个陡坡，下去的时才发现这条路不仅有点陡，而且路上坑坑洼洼，加上月光下看的不是那么清楚，还挺不好走。

“你慢点，这路有点不好走。”我看着走在前面的秋心蕊说着。

“那你还不扶着点我。”秋心蕊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

“扶……扶哪儿啊？”

“……”秋心蕊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好吗？叶一诺，你怎么跟个呆瓜一样，当然是扶着我的胳膊或者拉着我的手了。”

“哦……”

我朝前挪了几步，站在她面前，抬起双手但还是不知扶着哪里合适些。

“你真是能把人急死，怪不得女朋友和人跑……”秋心蕊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能意识到说的有些不太合适，干咳一声，“咳……那个……走啦，走啦。”拉起我的手朝前走着。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沉默着跟在秋心蕊的身后，可能秋心蕊也察觉到身后的我有些异样，向我解释着，想要做些弥补。

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秋心蕊说的那句话，其实她说的可能是对的，三年的时间那么长，我什么都没有做，现在的结果难道真的是张玥玥的错吗？

“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啊？”秋心蕊看我不作声显得有些着急。

“啊？什么？你说什么？”

“你没在听我说话？”

“在想点事情。”

“想什么？”

“我在想，一年的复读生活对于张玥玥来说，一个实实在在的陪伴远比一个来自远方的问候来的真切，就像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苹果，而我却只能给她一车的香蕉一样，我不能以弄这一车香蕉有多辛苦为理由来谴责她，其实她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苹果而已，她又有什么错？”说出这些，我内心忽然坦然了些。

我们摸着黑慢慢的走回客栈，站在门口，秋心蕊笑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苹果啊香蕉的是什么意思，但感觉你好像想通了，那我就放心了。”

“你俩干啥去了？”王曦城和夏梦绾估计是刚刚逛回来，看着我俩牵着的手，一脸不可置信的笑容，“你俩进展够隐蔽啊。”

我和秋心蕊这才发现拉着的手一直没有撒开，看着王曦城和夏梦绾表情微妙的盯着我俩看，秋心蕊不好意思的将手抽离，低着头向楼上跑去。

“不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试图将事情解释一番。

“不用解释，ok？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梦绾，我们走。”王曦城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拉着夏梦绾朝楼上走去。

“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王曦城头都没回的摆摆手，“不用解释。”

我回屋躺在床上，想着再找个机会解释一下，但一路舟车劳顿，一阵困乏袭来，看着熟睡的马骥和杨波，我简单洗漱后，关灯上床准备睡觉。

小城的夜很凉，盖着被子依旧感觉到丝丝寒意，我蜷缩着，一晚上都睡的不是特别踏实。天微微亮的时，屋外远远传来几声公鸡打鸣声。

“居然有公鸡打鸣。”马骥沉沉的翻个身，将头闷进被子里。

在我的印象里公鸡打鸣那都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小时候住在外婆家，那个年代乡亲们都没有闹钟，或者说很少有人用闹钟，村里的乡亲们每天都是听着公鸡的打鸣声，日起而作，那种简单朴素的生活在我的脑海里一度涂抹不去。

我起身走出客栈，经过一夜的洗刷，空气里都夹杂着山林的清香和潮湿，我掖了掖衣服，双手环抱在胸前，好冷啊。

“你也起这么早。”身后传来秋心蕊的声音，我回头，看着秋心蕊将头发扎起，露出未经粉黛的脸，没有上妆的她，少了一点之前成熟的模样多了一丝青春的气息，和这简单朴素的小城景色相映成辉。

“你也起的早啊。”我站在门口尽量把身体缩在一起，希望可以暖和一点。

“其他人还没起来吗？”

“还没。”

秋心蕊也学着我的样子站在我身边，我低头看看秋心蕊的样子，忍俊不禁，如果我俩的姿势稍微变一变，就和村里早上出来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差不离了，两个人并排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空空的街巷不知在看什么。

“你在这儿干嘛呢？”秋心蕊看了半天似乎发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啊，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你站这儿，所……”秋心蕊抬头看看我，“算了，你就不是个正常人，我回去了。”

看着秋心蕊上楼的身影，我摇摇头，我不正常吗？

太阳缓缓升起，逐渐照亮整座小城，人们出游的热情被重新点燃。

收拾完毕后，大家开始了新的行程，我将外套脱下，搭在肩带上，跟着人群朝山上开进。

上山的路不太宽，看起来有点年久失修的样子，在见识了那许多富有年代气息的建筑后，此时我也不再惊讶，也许这也是一种卖点，一种特色。

路的两侧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植被，山间还有清澈的河流淌过，十月份的节气给山间的树木点上新装，女生组拿着手机拍的不亦乐乎，男生组则对于这种事情没有过多的热情，反而更多的关注点在于这茂密的树林子有没有什么飞禽走兽，河水里有没有能看到的鱼，好抓一条上来。

“你们看那儿有个石群。”秋心蕊指着远处，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也不是什么石群，就是有一股小瀑布从山间流下，瀑布底有几处被冲刷干净的大块石体而已。

出于莫名其妙的好奇，我们几个簇拥着走到瀑布底附近，溅起的水雾迎面扑来，很清爽。大家默契的将行李卸下，决定在这里进行一个短暂的休息。

“都小心点，这石头上面长满了绿色苔藓，不要靠河流太近，容易滑……”我仔细观察着附近的环境，和大家叮嘱着，我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扑通”一声，顺着声音方向看去，秋心蕊已经掉进了一滩积水处，正在里面扑腾，大家听到声音匆匆赶过去帮忙。

我三步并成两步跳进积水池，水还挺深，都到腰间了，我一把抓住滑落水里失去平衡的秋心蕊，将她拉起，慌乱的秋心蕊看起来应该是不会游泳，被呛了好几口。

我双手把她扶稳，她估计被吓坏了，好不容易抓到个救命稻草，拼命的抱着，不愿意撒手。

我静静的站在水里，只听到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大家站在岸边，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

“好了好了，没事了。”看着她紧紧的抱着我，惊魂未定的样子，我慢慢抬起双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秋心蕊闭着眼睛，呼吸渐渐的平缓了一些，我低着头安慰着，“好了，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过了许久秋心蕊似乎缓过了劲，抱着我手缓缓的松开站在我的面前，我本想低头看看她的表情，以判断她是否好一点。但秋心蕊身上薄薄的T恤被浸泡后整个都贴在身上，我眼神闪躲着，脸颊发烫。

秋心蕊看着我微妙的表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妥，急忙将双臂环抱在胸前，低着头。

“咳……那个……我扶你上去。”

大家七手八脚的在上面拉，我在下面扶，终于把秋心蕊从水潭拉了上去。

几个女生簇拥着她去换衣服，我拿出毛巾边擦，边从包里翻找着衣服。

“看清楚了吗？”马骥跑过来坐下冲我坏笑着。

“什么……”

“还装，正对着你，你说看什么。”

“滚。”我冲他甩着头发上还未来得及擦干河水。

“哈哈……”他边笑边闪躲着跑开了。

待大家休整完毕后，大家拿起行李，准备出发，我背起背包，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秋心蕊，顺手拿起她的行李，“擦一下吧，别感冒了。”

“好。”一向大大咧咧的秋心蕊始终低着头，接过毛巾，跟着我身后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