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盐帮分舵的一个厢房里,苏言见到的这个意想不到之人,正是冷炎差点掀翻吴苏城都没找到的百事通陈通。
“刘舵主,这是怎么回事?”
苏言有点儿莫名其妙,刚才刘乾说这个人就是陈通时,苏言当场就蒙圈了。
“那天晚上,守在苏府外的盐帮兄弟,发现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摸进了苏府,于是跟在他们后面进了苏府。”
盐帮如此多的盐,大部分存放在苏府的盐坊之中,盐帮派人暗中保护,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说那天晚上有一帮黑衣人是盐帮的兄弟?”
“没错,当盐帮兄弟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朝着盐坊方向奔去,果断拦截了他们,那几个黑衣人为了脱身,用随身携带的桐油点燃了厢房。”
刘乾所说的事情经过,解开了当晚大部分的谜团。
“这个陈通为何在此?”
“那晚从苏府出来后,盐帮兄弟捉到了一个落单的黑衣人,严刑拷打下得知,整件事情是通过陈通这个中间人联系的,那个黑衣人也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
“陈通被你们捉来这几天,有没有说出幕后指使之人?”
苏言以为刘乾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陈通捉来后,一直关在这个厢房,我们也没审问他。”
“为何?”苏言就奇怪了,既然人都捉来几天了,为何不审问?
“这是先生的建议,让你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逍遥先生的意思很明显,苏言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
盐帮虽然与苏言有合作关系,却不是你苏言的保姆。
同时也是为了敲打敲打苏言,你可长点心吧,如此粗心大意,以后还怎么放心长期合作!
“你叫陈通?”
陈通被软禁于此,待遇还挺好的,起码陈通此刻就在悠闲地喝着茶。
“是的。”
陈通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抬一下。
“你好,我叫苏言。”
“我知道,苏家盐铺,公子的大名,这大半年在吴苏城家喻户晓。”
“既然你知道我,也应该明白,我是个斯文人,不喜欢暴力,我看你也像个斯文人,我们友好点解决此事,如何?”
苏言一贯地先礼后兵,摆出了只要陈通合作,说出幕后之人,万事好商量的姿态。
“苏公子何必强人所难,行有行规,若是今日我百事通坏了规矩,失了信义,将来还如何在这江湖之中立足?”
陈通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
“江湖的规矩我不懂,正好,我这个朋友曾经也是江湖人,不如你们聊聊?”
陈通看了一眼苏言身后的冷炎,面生得很,一点印象也没有,外地道上的朋友?
吴苏城就没有他百事通不认识的江湖人,于是疑惑地对着冷炎抱拳问道:
“朋友哪个道上的?”
“生死道!”
陈通汗颜,这人哪是什么江湖中人啊,道上的切口都不会,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下来,接着问道:
“敢问朋友尊姓大名,在道上如何称呼?”
江湖人接触多了,陈通一个文人,说起江湖话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冷炎。”
陈通瞬间瞳孔放大,这煞星什么时候来吴苏城了?
“既然你们已经相互介绍过,相互认识了,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苏言转身正欲走出厢房。
“噗通”一声,陈通跪地说道:
“公子且慢,公子饶命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陈通说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来,像模像样。
这么多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没点生存之道,陈通一个不懂武功的文人,也活不到今天!
“你看,要是刚才咱们和和气气地,把问题解决了,也不至于如此。”
苏言可不吃陈通上有老,下有小那一套,在苏言的价值观里,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我说出指使之人,公子可否饶了我这条贱命?”
陈通被盐帮捉来时,还不以为然,盐帮那样的庞然大物,要脸,不会为难他一个小角色。
原本还盘算着跟盐帮做个交易,一举两得,既不得罪盐帮,自己还能赚一笔,谁曾想到,来了个冷面阎王,此人他不讲脸面,不讲道义,讲那把刀。
“我不是江湖中人,与你很难沟通,不如你跟冷炎再聊聊?”
苏言不太喜欢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愚弄,讨价还价,也不看看情况!
“李子浩!”
陈通灵机一动,不再与苏言讨价还价,直接喊出了指使之人的名字,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是李家二公子,他找到我,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找些人去烧了苏府里的盐坊,我就是个中间介绍人,杀人放火之事可从来没做过,我可是好人啊!”
苏言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陈通,转身走出了厢房。
“苏家小子,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刘舵主,为何不曾见到逍遥先生?”
“先生逍遥惯了,前几日便离开吴苏城,云游四海去了。”
刘乾显然不愿告知苏言,关于逍遥先生的去向。
“能不能请刘舵主帮个小忙?”
“小小忙倒是可以考虑。”
苏言也是服了这老头了,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就是这幅又臭又硬的脾气。
与刘乾商议好后,苏言就带着冷炎回了苏府。
“冷炎,你想不想替大娘报仇?”
“想。”
苏言在冷炎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后,冷炎转身就要走,被苏言拉住说道:
“需不需影儿去帮你?”
“不必。”
“那你小心点,我去找猴子跟蛮牛,让他们收拾收拾就出发。”
猴子与冷炎坐在马车里,蛮牛赶着车朝城门方向而去。
“少爷,为何如此着急?这海杭城明日再去也不迟,这都晌午了,晚上肯定到不了。”
“通州城的几间盐铺刚开业不久,我需要亲自去看看,不急,我们慢慢赶路。”
“那少爷为何不带上小蝶跟楚倩倩呢?正好可以带她们去通州城散散心。”
“你今日为何废话如此之多?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说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苏言不想没完没了地圆谎,暂时又不能告诉猴子实情,因此不得不如此,才能让猴子那张嘴闭上。
看见少爷发火,猴子果然就乖闭嘴了。
苏言终于能清净一会了。
这几日,李子浩都在煎熬中度过,时刻关注着海精卫的消息,找关系花银子,好不容易搭上了一个海精卫做眼线。
今晚从海精卫眼线那里传来消息说,海精卫查探到,几日前有人曾看到陈通,上了往楚国运私盐的船,这会,怕是已经到楚国了。
确定陈通已经远走高飞,李子轩甭提多高兴了,终于可以高枕无忧。
这天晚上,交接了王府的差事,担惊受怕了几日的李子浩,一个人出了王府,打算前往怜香阁找老相好压压惊。
总算是松了口气,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子浩,也不着急,哼着欢快的调子,让马儿慢悠悠地往怜香阁方向走。
此刻的李子浩心情愉悦,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今晚该如何乐呵乐呵,没有注意到,街头拐角黑暗处,一双冷冷的眼睛正盯着他。
那双眼睛,狼一样的眼睛,专注、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