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堡。

苍凉感十足的风铃堡。

这是查理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城堡。

其实并不是很美好，在他的想象中，能够称得上风铃堡这样美丽名字，应该是一处临海的美妙地方，兼有海风的清爽与农场的恬静，一面蔚蓝，一面翠绿。

然而现实很不尽如意。

还没有到城堡，查理斯的幻想已经被打破。

尖锐的拒马木械一排排地伫立在城墙外，密密麻麻，不知是涂满了鲜血还是污秽，黑褐色的，显得格外难看。

凭着仅剩不多的地理知识，查理斯很早就分辨出来，精灵王国位于这个星球的北半球，本来是越往南越会温暖，可一路南下到了这里，查理斯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死亡堆砌的寒意。

松木所做的拒马本该是浅色的，那深深的黑褐色到底是什么留下的，不言而喻，是血，

越靠近风铃堡，有两样令查理斯感到厌烦的东西越来越多。

一个是野狗，一个是苍蝇。

两个月前，阿伯拉尔将军的先头部队还在这里与洛萨交战，精灵族的战争不算野蛮，但是也称不上美好，那些来不及收掉的尸体，成为了这群食腐者的狂欢。

这里是阿伯拉尔将军摄政治下的南塞，亦是诺顿亲王所管的边陲。

沉重的城门紧闭，只有一扇侧门开了一半，因为进出都要检查，队伍排得很长。

如果不是确认周围都是同样耳尖貌美的精灵族人，查理斯还以为自己走到了兽人的地界。

他从未想到，精灵族还有脏乱差的一面，城堡中的某些人，甚至还没有查理斯出身镇子上的人体面。

查理斯失望地摇了摇头。

“洛萨打仗的本事可以，文治的水平不怎么样嘛。”

这可就是查理斯怪罪洛萨了。

很多年前，洛萨刚刚就任风铃堡城主，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地理上，风铃堡本就出于葫芦口的关键位置，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并且那时候风铃堡还是精灵王国的腹地。洛萨励精图治，仅仅几年，城民生活富裕充足，方圆百里不见乱象，井井有条。

只是彼时的洛萨还是个不会打仗，只会“文治”的雏儿。

“嘘——头儿，还是不要再人多的地方直呼别人城主的名讳，洛萨城主在风铃堡拥有无比崇高的声望，被别人听见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老白坐在马车顶上，小声提醒查理斯。

“好吧，我注意下，文治武功一人一手抓，声望还了得，那照这么说，这位城主岂不是如同风铃堡的土皇帝一样。”

“土皇帝？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组长，你上哪儿搞到的通关手续，都不用伪装一下？我丑化说在前面，就冲着咱这长相，得可一点也不像善茬啊，门禁这么严，可别卡在这儿了。”

史蒂文挫着自己手腕的镣铐，惴惴不安。

“放心吧，绝对靠谱。我们这次的身份是巴德镇上奥德旅馆的采购商人，用这个身份在风铃堡中能呆五天。别小瞧了这手续，这可是你们心心念念的莉娜姐姐废了心思弄到的，打了包票的。”

“也不知道是谁心心念念，当初就冲着任老板娘长得好看选的旅店——话说，你和莉娜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保密的那么好，这都完事了队员们也云里雾里的。组长，她到底是不是你相好的？”

听到史蒂文的信口开河，查理斯气不打一处来。

“放屁！那都是莱恩老头子的主意，老子当初是为了保密乱说的，你们这群憨憨还真信啊！别看她长得最多也就三十的样子，我偷偷看过资料，帝国皇家什么主教，后来变成了头号通缉犯，人家可是莱恩学生一辈儿的，我估摸着至少得五十了吧，我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不是乱……乱那什么嘛！”

“切，头儿，你还管年龄干嘛，长得那么年轻就当是年轻了，再说吧，万一呢，就像我们矮人就喜欢长胡子的女人，万一你就喜欢年纪大的呢，是吧，就像你原来说的，什么……老徐他娘，风骚依旧。”

“那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我可没说我喜欢那种。对天发誓，我的心里只有小黛西。”

“得了吧，组长，昨天晚上你还说梦话，‘艾玛、艾玛’的，喊了一晚上。这个艾玛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就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众人附和。

“哎，也是哦，不知道艾玛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也会想起我。早点打完仗，弄个将军当当，我也好荣归故里娶艾玛过门啊。”

“得，组长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这会都开始做白日梦了。”

“哈哈哈哈哈……”

“不跟你们闹了——富兰克林这鸟人也是的，怎么进去好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作为一个专业的间谍，要是我，这么长的时间我早都混成洛萨手下掌印太监大总管了。小富他喵的菜鸟一个，看我进去不好好地给他收拾一顿。”

“组长，什么叫……掌印太监，以前没听过这个职位。”史蒂文疑惑状。

“要说你们怎么是没见识的傻大头兵呢。掌印太监，是帝国旧时代的职位，是皇帝陛下手下最有权利的人之一，由皇帝陛下亲自任命，和宰相平齐。那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洛萨也不是皇帝啊——”

“就那么一比，懂么？就是平行的划下来！不过这个太监啊，富兰克林这鸟人恐怕当不了，老实说我也当不了。”

“为什么？”

“因为太监不允许有鸟，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为讲笑话的人，查理斯自己讲完先憋不住笑了，不知道触动他哪里的恶趣味，他越笑越大声，笑得后面眼泪都掉了下来，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众人莫名其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救救我，哈哈哈哈哈啊啊啊我肚子疼……”

……

“后面那个厨子，在笑什么呢，闭嘴！过门禁的时候严肃一点！”在检查了手续之后，风铃堡的城头兵愤怒的吼道。

“没问题了，过——”

新月的月初，查理斯一行终于成功地潜入了风铃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