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的纹袖,漾开成波浪,只见那里翩然婀娜的出现一个女子,她大概刚及二十多岁的年纪,明眸善睐,顾观绰约。她出现的地方是一池水塘,旖旎的景色与丽人互相融合相映成趣,好似江南的女子就是这模样,不论清秀素雅,还是如滚珠荷塘的碧翠水灵,一副水榭人家流淌的样子,十分的绮丽多姿。
她是叫“玄瑛子”,譬喻为美妙的名字,但她的本名更动听,“莞尔”一笑很倾城。她缓缓从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里走出来,娇嫣如蕊,本来那里是有花的,比如芍药、黄菊、长叶菖蒲;绿青,还有雅兰,但她唯恐被花荫印衬到,沾染裙角,竟另辟蹊径从比较稀疏的矮丛里饶了过来。她是要去看北静荒厄的,偏偏搁置了脚步,让繁琐的闺秀心思所扰,放慢了步伐。这几天她也渐渐好转,胸口不再烦闷,而且有了一丝舒爽的畅快,来填塞郁结的愁绪。
北静荒厄是因为她是柔弱的女子,所以护着她,这让她莫名的庆幸还有一丝安慰,甘修雎不及温情于她,她也只好默默的埋怨。现在北静荒厄也受伤颇重,听闻似乎不太会好,这让名动宅的千金重担就压在了甘修雎的一肩之上,不禁添一丝阴霾与担忧。她还是较为私心的为甘修雎忧心,她答应“星落”姐姐要好好照顾于他,但他偏偏不解风情,处处疏远她,这让她很是怨恨又无可奈何。
经过“清心平静适,往来未尽意”的适意楼时,她静静的甚至有些添堵,听闻这座楼有一段美妙又伤情的故事,那是甘修雎告诉她的。故事是这样的,在这京都之地,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誉名四方,倾慕而来的人络绎不绝。这名女子有一句传颂很广的诗来吟唱,“临尘惊四夷,名赏秣陵中。”她的名字叫名凝,乃是名姓宗族三任宗主名榭的妹妹,地位很高,尊贵的很。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绝美的人儿,爱上了族中地位低下的子弟“日月明”,他是一代武学宗师号“宗师之名”的日延缺的养子,也就是后来名动天下的名邺,这就注定这是一个悲剧的爱情。后来名凝自剜双目,来报复名邺,一但妍媸互换后不知道他能否替一颗脆弱的心来抚慰疼惜。那时候还有一个比名凝更绝美的人,因为名榭一直将她当男子来养,所以,没人知道她的美丽。她唤作“神曲京”,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所以名叫“曲京”,但为何要姓神,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名邺不谙世俗,和神曲京被天下四绝之一的楚冥狱所培植陷害,做了悖乱的事,名姓宗族发现后,就有了那妍媸互换后名凝剜目的悲剧收场。(他们的故事著作在圣女其妖梳妆里)现在想来一切仿佛又重新开始,她不想和那位“名赏秣陵中”的名凝一样,最后“嫣然簇团处,笑寐好蕴楼。”这句是赏析名凝后半的诗句,名邺在蹉跎了半生后,回归了名动宅,将伤情的寄托放置在了“好蕴楼”,一切从“适意楼”开始,最后到“好蕴楼”结束,此刻玄瑛子有些惆怅了。“适意楼”还是那座楼,但物是人非,早也不同,如今的境遇是甘修雎还心存“神星落”,对她视若无睹,但偏偏自己还是执着,所以她想放肆一下,看看甘修雎究竟对她还存有一丝幻想么。
她今天很是漂亮,梳了一个靓丽的发髻,绾起的发丝盘绕在头顶,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这唤作垂鬟分肖髻,少女的温婉灵动随着脚下的屐履,变得娉婷袅娜。她上身穿了一件湖绿色的薄襦衫,下身穿绞逆穿花折裥裙,上俭下丰,将衣身部分紧身合体,用衣带束缚,俊俏而潇洒,南人依据传统喜欢穿木屐,因此有屐履成赋之说,更为著名的是东晋的谢家风流,不但便捷,更是闲逸雅趣的代表。她作装如此,是因为她要将自身的绝色展现出来,名动宅的风华可不能稍逊世人,何况她要所有人都赧颜于她。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那就是北静荒厄曾救过她,为了报恩,她为他赏心一目又有何妨。
快将进入“适意楼”,北静荒厄修养在这里面,她仰观阁楼,有些巍巍然,这大名府没有她没见过的恢宏,适意楼虽然很大,但却除去巍销的高耸,并剩下一丝舒徐的适意,这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的原因,楼外的旁边不知何时栽植了一些梧桐树,葱郁而翠绿,她踮起脚下的屐履,来感受这一刻的清新脱俗,宁馨而美妙。
古代传说梧为雄,桐为雌。有同长同老、同生同死的预言。传说梧桐有凤栖梧桐的说法,很久以前有两只凤凰飞过一片梧桐林,那里民风淳朴,环境优美,仿佛一切世间的美好都被此地占有了,于是凤凰决定在那里定居生活。他们和当地的村民、植物相处融洽,十分和谐,但偏偏好景不长,一日有一条花斑黑色鳞片的大蟒蛇出现在他们栖身地方,抢占了他们的巢穴,凤凰抵御不过,无奈的离开。他们离开之后,梧桐树和村民都很怀念,常常期盼他们能回来,凤凰也很怀念在梧桐林生活的那段快乐时光,于是最后,凤凰还是回来了,继续栖息在梧桐树上。
梧桐为灵树能知时令四季,恰恰玄瑛子拾阶而上,转身一睹梧桐的乘阴,知道快入秋了。
入得适意楼,两名侍婢婀娜娉婷的端着药盏及炭炉走了出来,一见玄瑛子,盈盈一笑的揖礼,莺声燕语的道:“见过金姐姐!”
玄瑛子颔首一点,笑道:“先生怎么样了?”
侍婢中一个较为年长一岁的女子,回答了一声:“不见好的,今天…”说罢一顿,突然眼眸一亮,盯着玄瑛子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狐疑的继续说道,“又…呕了几滩鲜血。”
玄瑛子开始没有注意她的异常眼光,听到回答后,说了一句,道:“那我去看看他。”
两名侍婢相互嫣然一笑,并端着各自的器物离去。
玄瑛子一昧心思是舒展北静荒厄的愁结,所以错过身躯,拾阶上楼,走到一半,才发觉两名侍婢的调笑,是戏谑她为何打扮的如此漂亮,不言而喻这是给北静荒厄看的,不禁赧颜的一羞,润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