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修雎施施然跨入适意楼,他突然造访,让凭窗娇羞的那位风华正动人的人儿,一阵手足无措。
“荒…”甘修雎本欲呼喊,忽见玄瑛子站立在那里,有些吃惊,他笑道:“怎么,莞尔也来了。”
“对啊!”玄瑛子为不显得很局促,娉婷袅袅如穿花蝴蝶的转身,然后旋转饶了两圈,道,“看,今天特意如此,是想赏阅先生的,不想他却无动于衷,哼!”说罢就嗤之以鼻,哼了出来。
还是那般娇俏的模样,惹得人很想掐一掐她稚软的脸蛋,甘修雎呵呵的将一笑继续,内心里总有点规避及她的亏欠,在不被发觉时,他点了点头,意欲评点的道:“果然不同往常,荒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莞尔’她刻意梳妆的给你赏一赏,你就那么不情愿的。”
“嗯,就是。”玄瑛子心里慌慌的,她没有料到甘修雎会此刻不露声色的到来,看来事情很急促。她虽然很是盼望能见到他,但是此时此刻,很不合时宜,偏偏他又如此风姿绰约,惊艳到任何人,总有一丝取悦别人的嫌隙,如果他会如普通人一样,吃一些淡淡的醋么?玄瑛子想着想着就慢慢地转身,恍然不知要行礼告退的准备欲离开。
看到她这般恓惶无措的模样,甘修雎及北静荒厄相互会晤了一眼,并各自调侃的一笑。
玄瑛子走到楼道台阶边,突然发觉有所异常,并含羞带怯,盈盈伏拜的一揖礼,然后愣愣回想,在比较着什么的走了下去。
望着玄瑛子娉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里,甘修雎突然问道:“君子令是你发出的。”
北静荒厄转首望了一眼窗外,有些徐徐风拂的清明,道:“本来想着与老大你商量,但想来,你不会介怀,如今的形势刻不容缓,发出君子令也是迫不得已而出的下策。”
“你我兄弟,不需要解释,但我不解的是,为何你要招来‘大光明教’,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着不慎,有可能留下隐患,你我不是‘小邺’,没有他的威严,不足以震慑他们。”甘修雎背负起双手,有点忧虑的道。
“嗯!”北静荒厄沉静了一会,对着窗外,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这一点,但局势不容乐观,以前的部署也开始不如前期时候的如臂使指,守护基业比之开创基业更加的艰难,所以他不得不如此。大光明教比暗教,甚至败絮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除了其教主失踪,其他的秋毫无损。括易一室虽然与他们比肩,但他们之中不乏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当年除了幽绌王以外,还有几位“名动天下品王析”的惊煌、缥缈、谐音,他们都是一代宗师,位及宗师三十四之数,逢创教教主“华寻恒”相邀,有着七数六宗五教四王三尊两令一职使之称。四王是供奉,三尊是元老,仅有两位令主代职刑事,就是甪行吕与孟索,但那位“职使”却很是神秘,无人知晓。五教说的是祆教三支,这不表述,另外的“教”说的是教主“华寻恒”及楚冥狱。七数和六宗是他们六位宗师和凑齐七数的名誉,与实质职权有所不同,仅是好听的称呼而已。
北静荒厄沉吟良久才出声说道:“大哥,可知道我的出身之处么。”
甘修雎也不想打破此刻难得的宁谧,他和北静荒厄从不曾坐下来,静静的待在一起片刻,仅有当初结拜时,年少不羁的放达,那段快乐的时光,短暂而荏苒,却不再是奢望,兄弟之间的情谊不是说断就断的,正视的回道:“你是说北静府么。”
“他们族里派来了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人,我打算把他们交给大哥你。”北静荒厄还是不能忘怀当初被赶出北静府的芥蒂,他说的很是平常,但他心中却早也动容。
甘修雎走近,拍着他一力担承却堪堪撑及的肩头,稍稍松懈的道:“难为你了。”说着一放松手,离开的道,“那位铁铉横是你派遣出的么,缇骑有他掌控,我也放心,不过孟索他们却是劫数,叹之无可奈何。”
北静荒厄知道甘修雎是顾虑他的脾气,焉有此说,看来兄长还是重情重义,没有将他当做外人,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摆摆手,道:“不知道能重伤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名动宅还不曾有人胆敢如此欺辱,甚至放肆的。”
甘修雎徐缓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不是还有一个宗师之隙么。”
北静荒厄嗤之以鼻的嗡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在这一句调侃的言语中,那似扼断的隔阂就被笑声所冲淡了,道:“不说笑了,老大,你谈谈如何处置眼下的僵局,我现在有心无力,还得倚仗大哥你了。”
甘修雎也走到了窗前,这里的明亮,让人一思智雅,内心澄净,道:“军中的权力大半也被皇室所收回,我们仅剩禁军的宿卫及你的缇骑了。好在我们有‘寂叔’的北城子弟兵作依凭,也不需要忧虑,眼下最担虑的还是北隋的虎狼之师,江湖里先有‘上岘印’搅动,后续的人会越来越多,也难平复,就算开始不太安静,但可以让大光明教的人去压制,这样一举数得,也除去了这个潜在的隐患。”
“如此甚好,”北静荒厄补充的道,“我招令他们前来,也是作此打算,既然你我也意见一致,不如将缇骑散发出去,如今军中的斥候也不在听从调遣,那‘十三霜点披带行’的两位也渐渐从吴帅,变作萧摩柯的佐将了。唉…小邺啊,你这一走,就发生了如此之多的变化,看来世事难料,一点也不容我们懈怠啊!”
“十三霜点披带行”说的是当初身为前梁缇骑统领“沮渠北辰”排行第十二、十三的两位弟子陈篆彔与韩铁燎,那时的十四缇骑卫可谓是享誉朝堂及江湖,后来他们在平乱侯景的当中,死伤过半,余下的人被号称“城隍爷”的怀繇所挫,最后被“名玄拘”所杀,虽建功立业,但仅剩下他们两位,陈朝建立后进而荣封将职。(他们的故事著作写在“放杯盏”里)名邺掌权陈朝后,他们投效,与一代名帅吴明彻一起北伐,夺回了江北淮洄之地,一举打通了长江北岸军事重镇之间相互的连贯与防御。那时他们配合默契,括易一室也渐渐渗透进了军中,如今陈主重掌军权,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