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见过鲶将军！”

草鬼婆一见此怪，急忙弯腰行礼，全然没有了方才面对乡民时候的那副嚣张嘴脸。

“草鬼婆子，你别给本将军来这套虚礼，我问你，河神大人的祭祀事宜可有进展？”

那鲶鱼精见到草鬼婆，不耐烦的瓮声瓮气问道。

“桀桀，将军莫急，老身此次传讯给您，就是为了此事。我早就说过那些乡民贪生怕死，他们被河神大人吓了几次之后，今日果然乖乖的求着我给安排河神大人的祭祀了。”

听到这话，那鲶鱼精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你还有点用，不过河神大人吩咐了，此次祭祀与以往不同，对于河神大人十分重要，所以这祭品要换成别的。”

“不知河神大人想要将祭品换成何物？”草鬼婆问道。

“一对童男女！”

“一对童男女？”草鬼婆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迟疑说道。

“大人，让那些乡民们多出些银两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生祭童男女一事恐怕有点难办呀，这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当着众人的面献祭的话恐怕会引起民怨。您看能不能老身私下去寻觅一对童男女送给河神大人？”

“呸！若是私下里河神大人想要童男女还需要你出手么？随便去哪个野地里抓几个灾民来便是了。实话告诉你吧，河神大人需要借此次祭祀来凝练神位，只有用凝聚了万民香火之力的童男女作为祭品方才可以。”

鲶鱼精瞪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泡子又说道：“你若是办不到，那本将这就去回禀河神大人，让他在镇中重新找一个中间人。你可不要忘了，当初若不是河神大人提携，你如今还是街边一个臭叫花子呢！”

“不不不！”草鬼婆急忙摆手道，“将军您千万不要误会，这太平镇还没有老婆子我办不到的事情，这童男女也顶多就是费点事而已，只是希望您能给老身多一些时间去说服众人。”

“可以，那就再给你半个月时间！”

鲶鱼精点了点头，又道：

“河神大人说了，此事对他十分紧要，若是此次你能将事情办妥，待河神大人神格凝练之后就亲自帮你将那百鬼幡重新祭炼一番。”

草鬼婆听到这话，大喜过望：“多谢河神大人，老婆子定当竭尽全力！”

鲶鱼精点点头，也不再和她废话，转身拨开河水回禀河神去了。

草鬼婆站在原地，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

……

贡水边那个孤零零的茅草小院中。

“什么？神婆大人，河神大人居然想要生祭童男女？它不知道此事会惹得天怒人怨么？”

小屋内冯骥对着草鬼婆诧异问道。

这冯骥因为上次阴奴被王心收走的事情，如今手头上没了阴奴，无法继续暗害冯有财，所以今日特意来找草鬼婆想央求她再送一只。

等他到了草鬼婆的住处，见草鬼婆似乎情绪不高，就随口问了一嘴。

那草鬼婆正为河神祭祀上生祭童男女的事情犯愁，见冯骥来了，心想正好可以找个人商量一下对策，便将整件事说于他听了一遍。

冯骥听完，有了上面的反应。

“唉……”那老婆子叹了口气，“这我何尝不知晓，若河神大人只是想要童男女，那我们背地里送他个十对八对的都行，眼下灾民这么多，了不起也就是花点银子而已。可是他偏偏想要在祭祀大典的众目睽睽之下生祭童男女，这若是惹起民怨，那就不好收场了呀。”

“非要祭祀一对童男女么？”冯骥问道。

草鬼婆点点头：“此事似乎对河神大人十分紧要，恐难有回转的余地。”

“既然如此，若是不想激起民怨的话……”冯骥沉吟了半晌，心生一计，“那我们就如此这般行事……”

草鬼婆听完，一双眼睛转了转，喜上眉梢，怪笑道：“桀桀桀，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这下也不需要我们开口，等那些人自己求上门来就成了。”

“老身这便去和河神大人禀告一番，请他暗中相助！”

说完草鬼婆便起身欲走。

“诶诶！等等，神婆大人。”

冯骥叫住了草鬼婆，央求她再送只阴奴。

草鬼婆此时心情大好，手一挥，甩给他两块阴奴命牌，然后就出门联络河神去了。

第二天河神祭祀需要一双童男女的消息就在太平镇中传开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都是，这贡水河神实在是荒谬至极。

以活人祭祀的事例虽然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但那都是前朝之事，自大虞朝开国以来，何时出过这等荒谬之事。

若仅仅是银钱的话那乡民们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可是这一次河神要的居然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试问有谁家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做祭品呢？

一时间太平镇中民声鼎沸，有拍案而起大骂河神残暴者，也有唉声叹气感慨世道艰难者，还有些心怀畏惧者则在心中偷偷盘算着去哪里寻一对童男女。

王心先前在渡口处听说河神拦江之时，便十分不满这个河神的所作所为，觉得不是一个正经神祗该做之事。

当他又听闻此事时，心中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这个邪神，简直该杀！

作为一方神明，享受了一方香火，非但不庇佑当地百姓，反而要生人活祭，这种神明的所作所为和邪魔有何区别？

太平镇中的乡民们讨论了半天，纷纷去河边找草鬼婆，希望她能让河神收回成命，可是待到众人跑到河边时，却发现草鬼婆已经不知所踪了。

无法之下镇中人只得由那些乡绅族老们牵头，带领着镇中百姓专程跑去河神庙中焚香祷告，求河神收回旨意。

那一日约莫有六七百人齐齐聚在贡水河畔的河神庙前，焚香祷告，祭献三牲，足足做了一天的祭祀。

可是当日却无端的刮了一整天的逆向风，焚起的香烟一直在朝着与贡水相反的方向飘。

当人们将祭祀用的三牲推入贡水之中时，那些祭品却齐齐的在水中打着转又漂回了岸边。

当场就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说，这些异状都是河神大人不肯改变主意的表现。

那天夜里，太平镇的所有百姓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一个身披甲胄的人称自己是贡水河神，若是太平镇百姓此次不献祭童男女的话，那么不日他就要水淹太平镇以示惩戒。

第二天醒来后，众人对昨夜那个梦议论纷纷，可是因为终究是一场梦，所以人们都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