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时代变了(1 / 1)公子年少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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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徐,云影徘徊。

悠悠古道上,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由远及近,晃荡着走来。

“山底下的景致果然和咱们山里不太一样!”白易背着一口剑,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十四岁的年纪,眉清目秀。

在山中修行十几年,这回是他第一次下山。

瑰丽又神秘的世界就像一幅浩大的画卷在他面前铺开,新奇绚烂。

老道天承遇头发花白,穿一身灰扑扑的长袍,背负剑匣,跟在白易身后半尺,口中念念有词。

“人间风光千奇百态,当然处处不同,许久不问世事,我都觉得这天地有些陌生了……”

两百年了,在三星山隐居足足两百年,他也从未下过山。

听师父感慨,白易只点头附和。

他从小就在山里生活,学的是经文道藏,练的是玄功妙法。

那些人间烟火的故事,他都是从书里读来的,不曾见过。

一路上,白易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师父,这就是银水湖啊?”

“师父,你看……”

天承遇笑着看向他,捻须沉吟:“此次下山,一来是带你见识大千世界,你这些年久居山中,长了本事却短了见识,终归不好;二来,我也要回太玄宗一趟,让师弟瞧瞧我两百年来修行的成果,再论高下。”

白易不禁疑惑:“师父当年是因为败给师叔才跑到山里去的?”

“呃……”天承遇一时噎住,旋即抿了抿嘴道:“当年我那是不愿与师弟争锋,为了维护宗门团结……这便是我常说的长者风度。再说三星山里空气清新,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

“哦。”

白易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那师父现在年纪更长了,便不要风度了?”

天承遇胸口一闷,又被噎住。

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笑骂:“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是哑巴。”

“我是哑巴,谁陪师父说话……咦?那是什么?”

远远地,白易望见了招展的布旗。

太阳已经接近中天,灿烂的金色潮水洗过整个世界。

翠峰也泛起金色,如同晕染般漾开勃勃生机,淡淡的云雾缥缈其间,鸟雀惊鸿一现。

有间茶铺开在路旁,规模不大,生意却不错。

来往的旅人累了便靠在树下休息,口渴了便会向茶铺讨碗水或者买碗茶喝。

天承遇笑道:“前面是个茶铺,咱们去歇歇脚。”

“太好了,我还没喝过山下的茶呢。”白易说着便跑起来。

“慢些,慢些!”

天承遇无奈地嘱咐,快步跟上。

两人来到茶铺落座。

已经有好几名客商在了,他们一边饮茶歇息,一边吹嘘互侃,颇为热闹。

“店家,上茶。”

“来喽!两位想喝什么,明前的雨酥还是南国的红夜,这儿应有尽有。价钱也不贵,二十个铜板一碗。”

“二……二十?以前不是两个铜板吗?”

天承遇的胡子都被吹了起来,他摸摸身上的铜板,拢共只有三十余枚,不够两杯茶钱。

在山里吃饭喝茶,哪时候用过钱。

这些铜板还是百余年前剩下来的,有几个已经起了锈。

店家低笑道:“您说的以前是几百年前吧?现在哪儿有两个铜板能买到的东西,在城里,我这样的一碗茶,卖到五十个铜板也不为过。”

白易好奇地问:“师父你都尝过吗?要不咱们都试一遍?”

“胡、胡闹!喝多了路上要尿尿。”

天承遇急忙道:“两个人一碗就够了。”

“可是……”

“放心,师父不嫌你的口水。就来一碗雨酥茶吧。”天承遇大手一挥,心说再贵也要沉得住气。

毕竟第一次带徒弟下山,该花的钱还得花。

看到店家笑眯眯的大圆脸,他咬了咬牙,颇有些心疼地排出了一把散钱。

叮呤咣啷二十个铜板,百年积蓄。

茶钱倒还付得起,只是掂量着剩下来的十几枚古钱,心想要住店是不可能了。

白易看出师父脸上的愁容,悄悄近前:“您怎么了?”

天承遇低声道:“咱们带的钱不多了。谁知道两百年过去,物价涨得这么快。幸好没有改朝换代,不然这几枚大钱都使不出去。”

“山底下什么都要花钱么?”白易说。

“那是当然。”天承遇轻叹。

衣食住行哪样不要花钱,两百年前他在城里上茅房都要钱呢。

很快,一碗茶端上了桌面。

袅袅香气清新怡神,茶叶中悬,形如虚舟。

“好茶!”天承遇闻香赞了一声,便把碗推给白易,“你先喝吧,为师不渴。”

白易接过喝了一口,也赞道:“比咱们山里的大叶子好喝!”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山外的事物,这杯茶令他颇为惊喜。

原来山外也有不少好东西呢。

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周围来往的行人,白易目光中满是惊奇。

三星山里多的是走兽精怪,鲜少有人,更别提这么多形形色色、装扮各异的人物了。

师父说得不错,自己确实见识太短。

下山见见世面是对的。

可……师父说修行者与众不同,有超凡之姿,却不大看得出来。

白易观望了一会儿,心生疑惑:“咱们和普通人相比,除了更英俊潇洒,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大不一样!普通人可不会驾驭元气,更不会飞剑术法。这世上不是谁都能修行的,能够开启灵识得以修行的人,便称得上超凡脱俗。”

天承遇捋须道:“等你登上了圣台境界,便似半个圣人,还能添百年寿数。”

说着,他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水,神情高深莫测。

店家突然插了进来:“才百年,圣人岂不是还活不过王?”

“噗——!”

天承遇喷出一口水花,呛得连连咳嗽,“你……你……”

店家连忙讪笑两声:“随口说说而已,您别跟我一般见识,给两位添茶,添茶。”他赶紧殷勤倒水。

天承遇深深呼吸。

长者风度,长者风度……

“师父别生气。”白易赶忙抚背。

“哼,我才没有生气。”天承遇挤了挤湿润的胡须,很快便神色如初。

白易强忍着不敢笑,目光偏向远处,忽然,遥遥望见一阵尘土飞扬,从天边卷来。他惊讶之下,手搭凉棚,想要看个仔细。

十几匹火红色的烈马,像潮水一般涌来,气势汹汹。

距离越来越近,耳边响起了众人的喊叫。

“那是什么?!有马队!”

“是黄巾劫匪!快跑,快跑!”

呼喊声大作,人们早已顾不上品茶,慌乱奔走。几位客商跳到了拖着货物的重车上,忽然车身发出一阵轰鸣,颠簸上路。

白易吃了一惊,这些货车没有牲畜拉行居然也能动!

但匪徒跨马飞驰,速度极快,如团团野火遮住了人们的去路,将货物、商旅横路拦截。

笨重的货车根本来不及逃远,被堵了个正着。

一众汉子翻身下马,大多面目凶狠,手臂上系着黄色的布条。他们被称作黄巾匪,专门打劫来往客商。

商队出行本就危险,遇到劫匪也是常事。

通常,他们会雇佣或者养些护卫,在运货途中沿路保护。

只是小商队没有财力背景,货物价值也不大,请到的护卫实力断然不会很高强,遇到一般蟊贼还能对付,遇见入境的修行者便不够看了。

面前的这一伙匪徒排开阵势,中间一人穿戴着黑色的金属重甲,把脸都包裹进去,全身密不透风,体型也因甲胄而变得十分魁梧,足有两米多高。

身后的烈马也套着甲胄,蹄子冒出白幕般的蒸汽。

“铁傀儡!”有人惊讶低呼。

他们认出了那副甲胄,顿时心凉了半截。

为首的匪徒掀开面甲,露出了方方正正的脸,同时取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朗声念起来:

“在下李大胆,是青玉山的头领,以斩妖除魔、造福苍生为己任。近来需要购置兵器,钱财短缺,无奈只能向大家筹措。希望诸位能捐献一点财物,当是为百姓谋福。”

说着,他眼神一凛,扫视过去,“有谁不愿意吗?”

无人应答。

“栽了!”胖胖的商队主事哀叹一声,眼看护卫动也不敢动,盘算着只能将财物拱手送上。

其他人也默认了这个做法,通常给了买路财,便不至于丢掉性命。

活着,比什么都强。

遇到通情达理的匪徒,还会给出一个数额,交够了钱,货也不拦。

“我不愿意。”忽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大家纷纷扭头,这才注意到,慌乱的场面之中,竟还有人坐在茶铺的桌前喝茶。

喊话的是一名少年,他站起身,朝着李大胆走来。

众匪徒见一名少年独身前来,大为诧异。

匪首李大胆不由皱眉:“小子,你说你不愿意?”

白易如实道:“我们的钱不多了,师父说山底下什么都要花钱,所以不能给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匪徒大笑起来,眼眶含泪,还有的摇头晃脑,“这小子不是书呆子就是傻子!”

李大胆也笑了两声,饶有兴致道:“如果我非要拿呢?”

“那也不给。”白易反手拔剑。

顿时,匪徒们收敛了笑声,面容严肃起来。

商队的人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而天承遇只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茶。

见到白易的动作,李大胆也微微一愣。

“你是武者?”

白易不答。

身后小弟悄声道:“老大,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怎么办?第一次打劫,没经验。”

“我也是第一次打劫,我问谁去。”李大胆低声喝骂,又看向白易,“他身上没有元气涌动,只是普通武者,不用慌。”

“要动手吗?”

“咱们只图财,尽量不伤人。让他知难而退就行。”

说罢,李大胆露出凶狠的模样,对白易喊道:“我们可是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你年纪轻轻强出头,就不怕死吗?”

“怕。”

白易一脸真诚地说:“师父说我出手没轻没重,怕把你们打死。”

李大胆心里一顿,这小子怎么说话比我们还猖狂?

他深深呼吸,从腰间拔出一个奇怪的物件,像是金属打造,身躯布满了纹路,造型别致,不在兵器谱内,黑黢黢的口子对准了白易。

“现在用剑过时了。”

李大胆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小子,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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