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09章 田地属于国王(上)(1 / 1)旧都新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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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的贵族们用国王颁布的法令剥夺了农民耕种的权利,而仁慈的议会则给了他们去往工厂劳作的机会。”

“资本的贪婪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燃起烽烟。”

——《蒸汽工厂·序

好像柔水扑面的感觉后,只有两个呼吸长的桥上旅途结束了,黎辞从桥梁上走下,踏入了男孩的梦境。

无形的桥梁停在梦境世界之外,和黎辞之间的距离只以概念记,不以空间记,他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重新踏上桥梁,返回现实。

但由于黎辞能力不够,梦境之桥与梦境本身的相对位置却是固定了的,这也便意味着:若是黎辞要离开梦境,他必须来到切入梦境之点一定范围内才能感知到桥梁,然后离开。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风险。

“只靠自己摸索,当然会随着行进遇到越来越多未知的问题,”黎辞跺了跺腿,脚下传来真实的触感,“这也是我迫切需要得到梦力的原因之一。”

在梦境中,黎辞发现自己原本虚幻的魂体已然化为了真实,他不能再像外面一样飞起来,可能也无法再屏蔽梦境生物的感知。

这意味着他不再拥有相当于隐身的能力。

不仅如此,所有光线来到他身边都会消失无踪,导致空间好像破出了一个人形的漆黑空洞似的,若是有人看到了这幅情形一定会大惊失色,进而视之为诡异。

黎辞是第一次进入梦境,他并不想如此高调,因为虽说他是猎手,但在也许他并不占据多大优势的情况下,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是有很大可能彼此互换的。

他需要想个办法掩饰自己。

想法刚刚萌生而出,魂甲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变化,黑色褪去,贴身的外形改变形状,三个呼吸后,原本布满裂纹的黑甲变成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袍,套在黎辞身上,显得极为合身。

灰袍的样式和那些祭祀伊格拉姆的教徒一模一样,衣摆垂到脚面,两袖宽阔,脖子的位置连着兜帽,简朴,素洁。

“真是贴心的宝贝。”

黎辞满意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你第几次帮我了。”

“待我有了足够的梦力,一定会修复你。”

黎辞长呼一口气,将注意力投向不远处一条宽阔河流旁几间土胚的矮房,他可以看到有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在房子旁忙碌着,大的在房顶,小的在房下。

“他们在修补屋顶?”

黎辞几乎可以肯定那两人的身份,因为在这个空旷的梦境中,除了河流,矮房,一片不大的种着不知道什么作物的河边空地,就只剩下黎辞当下停留的小树林了。

虽然这个梦境的构成看起来很简单,但黎辞仍然抱着十分小心的态度,因为他并不认为这是梦。

这空旷的自然田野,总让他想起那静寂的黑暗密室。

他决定要以一名流浪旅者的身份去接触男孩和老人,并找出指向梦灵存在方向的线索。

这样做比较稳妥。

方案已定,黎辞从身旁一棵树叶已显枯黄的不知名落叶乔木上折下一根合适的树枝,捋去小枝叶,当作拄杖,不紧不慢地踱出树林,直直走向土胚矮房。

晨曦的微光自树叶的间隙中落下,在他破烂的灰袍上,点出几块大小不一的光斑。

在树林中黎辞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陌生人,但在走出树林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位途径此地的风尘旅人。

“也许我有着做演员的天赋?”

“不,并不是这样。”

“因为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所以我现在可以成为任何人。”

他如同一只变色龙,因着环境的需要而改变。

黎辞走过田垄,看到了田地里叶子枯黄的作物,那是一种类似于大豆的植物。

梦境世界的季节已经来到了秋季,温带气候的特征为这些农民的心血送来了凉风,它们的豆荚已经微微裂开,想来临近几天便是收获的日子了。

“多么美好的田园牧歌。”

零碎的记忆再次涌出,黎辞的脑海中升腾起一片金色的麦海,那是曾经的他乘坐列车从家乡前往联盟议会总部盛京时所看到的景象。

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的他在列车的窗户旁看到了铁道外盛夏的金色海洋,那一刻他真想用自己的画笔将美丽的景色凝固,让它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机械运动三百廿年来,世界歌舞升平,然而诸夏各盟国意识分裂日趋严重,西斯联邦古图查文明复苏热潮一浪高过一浪,两个巨人之间的关系又因不知名原因越发僵化,整个世界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黎辞当初正是为了避开联邦庞贝行省多瑙市前往市中心送热情的市民们,才独自一人跑到忒弥亚湖写生,结果遇到了——

“我遇到了什么?”

残缺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真是头痛。”

黎辞将注意力从这片类大豆作物上挪开,看到了站在泥墙边,向自己挥手示意的老人。

他也抬起自己的树枝手杖示意,随即走过田垄,来到了茅草屋边。

黎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简陋的房子:毛糙而不刮边的泥胚土墙,枯黄的茅草屋顶,屋顶很大,墙壁很矮,墙根几棵高大的荨麻几乎与屋顶齐平。

茅屋有两间,一间有着一个狗洞似的黑漆漆的门和一只牛眼窗,另一间屋子稍大,而且屋顶的茅草比第一间要厚,关着的木门上也有着门闩,但从门缝里飘出的浓郁的类驴粪味证明了这是属于牲畜的屋子。

牲畜的待遇比人还要好,也许是因为它们比人珍贵。

黎辞本以为自己在现实世界看到的那些被资本压榨的船工遭遇已经足够悲惨,但没想到在那条时间线七年之前的现在,人活得依旧如此卑微。

“人类阶级的分化是从何时开始的?”

黎辞看到了从老人身后探出的一颗六七岁的小小脑袋,这具瘦小的身体正是梦境的主人。

黑黑瘦瘦的老头开口了,带着浓重的口音,“ Qui êtesvous?”

“……”

黎辞罕见地有些尴尬,因为之前在祭祀大殿的遭遇,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语言的问题,当老人说话的瞬间,他才猛然意识到语言不通的问题。

即使是穿梭之前的世界各地也有着语言的差异,何况这个差异更大的异世界?

是他疏忽了。

但事已至此,黎辞只好用手杖敲地,再指着自己的嘴呜哇了几声,表示自己是个哑巴。

老头挠挠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顿住了,干瘦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和哀愁。

黎辞顺着老人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身后,他看到了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田垄尽头的马车。

马车的篷子上,饰着一块有着三张银色花叶的花朵的纹章。

那是属于贵族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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