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路在帝都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对他来说加班是常态，今晚也不例外，所以当他站在公交站的时候时已经十点多了，不过公交站里人们依然挤得密密麻麻翘首以盼，毕竟是在帝都，而且是在人流量巨大的虹西门，所以十点多还是这幅景象丝毫不奇怪。

他这会儿正在用手机玩一款卡牌游戏，中午的小插曲已经被他甩在了脑后，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打算刷系统这件事。

终于，苦等了近十分钟，姗姗来迟的646路公交车身影出现在了樊小路的视线里，人群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去，很奇怪，这辆车竟然基本是空的，上面只林林散散的坐了 几个人，依照往日的情况646到了这一站即使没有完全塞满应该也差不多了。

看来今天周五，加班的人不是那么多。樊小路在心里暗自想到。他性子一项惰慢，从不爱争抢，所以看着因为车上有不少空位而愈发使劲往前挤的人群，他反而收起手机默默往后退了一退。

终于，前面的人都冲了上去之后，樊小路抬起他的大长腿轻轻一跃跳上了中间的车门，刷完卡，环目四顾，不多不少，除了他，竟然刚好每人都有座位。心里暗暗说了句还真是巧之后他便习惯性的往车厢最后面走去，这样可以避免被后面站台上来的人推挤。

站定，正准备掏出手机继续玩游戏，他的视线忽然不自觉的投向了最后一排最右边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白色羽绒袄的女孩，这个女孩戴着一只宽大的黑色口罩，羽绒袄上连着的帽子也紧紧扣在脑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樊小路看过去的同时发现这双眼睛也正盯着自己，眼见自己看了过来，眼睛的主人立即移开了视线将头低了下去。

646路公交车只有在到站开车门的时候才会短暂的开一会儿车内的灯，所以现在车厢里其实并不明亮，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一下子便印在了樊小路心里。自从初恋离开他以后，樊小路已经多年未生出过这种感觉：一种心脏剧烈跳动，大脑皮层神经极度活跃，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的感觉。他现在强烈的想再看一次那双眼睛，所以他毫不避讳地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向女孩的脸，可女孩微微低着头，大帽子大口罩加身，完全不给他机会。

怎么办？樊小路感觉心中似乎有一万只蚂蚁在挠他痒痒，当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痒难耐。现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双眼睛，只要再让我看一眼那双眼睛，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嗯……”他准备直接搭讪，退缩不是他的性格。就算对方觉得自己孟浪，不愿意搭理自己，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总会看过来吧？他在心中想到。他现在只想看到那双眼睛，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吱……”这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原本就在向白衣女孩靠近的樊小路直接倒了过去，一下子靠在了白衣女孩身上。

“完了，她肯定觉得我是故意的……”这个念头刚在他心里升起，他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自己与女孩接触的部位升起，即使穿着羊毛衫和外套，他也感觉到肌肤被刺激的一阵颤栗，整个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什么情况？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迎向一双空洞无神，正在缓缓往下淌着血泪的眼睛，这双眼睛里虽然没有眼珠，却让樊小路感觉在里面看到了疯狂、怨恨、恶毒等等令人毛骨悚然的情绪。这幅场景瞬间让他回想到了今天中午在卫生间时看到的手机屏保。

一声“窝草”本能的从他口中爆出，他几乎是弹跳式的从白衣女孩身上蹦了起来，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使他在惊恐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时，车厢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乘客们都开始大声喧哗起来，纷纷质问司机怎么回事，会不会开车，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樊小路那声惊恐的“窝草”，只有坐在后排的几个乘客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樊小路使劲摇了摇头，发现白衣女孩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用明亮的大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他甚至从那双眼睛里读懂了女孩的意思：你在做什么？

怎么回事……樊小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白衣女孩，却依然只能看到一双带着疑惑的美眸，那种奇异的心动感觉再次从他心中升起。

难道自己太过激动，脑血压升高出现幻觉了？樊小路心中升出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朋友圈看来的奇怪医学理论，可刚刚那种感觉真的好真实啊，刺骨的寒意，淌血的双眸……

不对！樊小路眼神一凝，忽然发现了不同的地方，这个女孩的口罩！

他记得很清楚，上车的时候，这个女孩的口罩是黑色，虽然车厢内的灯光不算明亮，但黑色这种颜色还是十分显眼的，他十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可此时，那个黑色的口罩却已经变成了大红色！

这时，白衣女孩似乎感受到了樊小路的情绪变化，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在笑，可樊小路的心头却升起了深深的寒意。

“你，滚下去！”就在樊小路开始准备质疑自己的世界观的时候，一个满含怒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手臂上也传来不可抗拒的拉扯力量。

他一扭头，发现穿着公交制服的司机正满脸怒容地瞪着自己，并扯着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往后门拖拽。

“什……什么情况？”樊小路刚发出疑惑的询问，便已经在司机巨大的力量擒制下被拉到了已经打开的公交车后门处，司机狠狠地一推，樊小路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车下倒去，巨大的疑惑和掺杂着兴奋的恐惧同时被下坠的感觉憋回了肚子里，他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司机恶狠狠的声音：“差点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