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生物研究室。

安娜吉尔苏斯打开通讯装置，一个全息的人影便出现在了眼前。文源，过去统帅着整个组织的领导者，死后将自己的大脑连接在了观察者内，从而能够随时控制组织内的信息、使用组织内的设备。当然，全息显示装置也不例外。

“已经全部完成了吗？”全息的文源看着安娜。

安娜点了点头，然后将文件传输了出去。

“生与死。能将这个问题研究透彻，真不愧是你啊，安娜。”

安娜叹了口气：“别那样讲。假如生死的谜题真的靠我们这种人就能彻底解决，那其存在也未免太无聊了。我只是对目前而言的现象做出了解释，仅此而已。”

文源说道：“你的理论已经无比地接近真相了。像我这样的庸人，只能够感知却难以表达。不过我也可以凭借感知判断理论的正误。”

安娜说道：“你提供给我的样本，那些死去的人基本都是我认识的。哪怕是为了他们，我也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力气。”

文源说道：“我敬佩你的业务能力。你的工作必然会让我们的事业更进一步。”

说完之后，文源便中断了通讯。

“安娜吉尔苏斯，果然是个天才，她的直觉实在敏锐得让人感到可怕。”文源心想道，“不过正因为这里都是些可怕的家伙，才具备解决灾难的资本。”

三日之前。

“你说你解决了生死命题？”佐和子惊道。

“差不多吧。”安娜吉尔苏斯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喝了一口咖啡，“虽然结论看似显而易见，但真正研究起来全是难题。样本的数据也有些匮乏，光模拟就花了我不下两天的功夫。”

佐和子问道：“那么……结论是什么呢？”

安娜一边翻看自己的手稿，一边说道：“最夸张的结论大概就是这个了。人类的死亡并不只有一种，而是分为两类，一种是生态消亡，另一种是存在崩溃。”

“这个……是你提出的专有词汇吗？”

安娜说道：“嗯，毕竟是新的概念，你就原谅一下我的命名能力吧。”

佐和子说道：“生态消亡，应该就是指我们普遍理解的死亡吧？肉体失去维持生命的状态，精神也随之溃散，最终全身细胞消亡。”

安娜点了点头：“但真正棘手的是另一种，所谓的存在崩溃。想要说明这东西，就必须解释灵魂到底是什么。”

“总感觉往灵异方向发展了！”

安娜说道：“这是正经的事情。你应该理解场的存在吧？如引力场、电磁场这种，灵魂实际上也是近似的存在，但又有本质的不同。不妨想象一下，宇宙中有一种存在，它包容着所有思维方式的可能性。”

“……难以理解。”

“那就想象一张网络，在时空之外的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络。它能够承载所有的计算方法，就像一台可以实现一切算法的终极计算机。”

“还是很抽象，但是……稍微能理解一些了？”

“总而言之，事情是这样的。人类的灵魂，就是这张网络的一部分。当一个人思考的时候，这张网络相应的算法回路便会被激活，从而留下印记，这个印记就如同人类思维所散发出的，像场一样的物质，这就是灵魂。”

“那这样说的话，难道计算机或机器人也拥有灵魂了？”

“当然。就像再小的物质也有引力场一样，只不过因为太微小根本难以体现而已。人类的灵魂则不同，可以引起非常大的动静，整个网络被不断激活，甚至能够实现自身的意识。”

“人类的共同意识，我过去曾在宗教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因为人类个体相近，即便是不同的人，所激活的网络部分也是相近的。因而人类整体的灵魂在这张网络上，占有的区域也是有限的。这个区域，就是所谓的灵魂空间。当人类死亡时，你的意识虽然消亡，灵魂却可以持续存在。这是因为你周围有许多生者，他们的思维会不断激活你灵魂所在的区域。”

“哇！听上去好神奇！”

“很神奇，没错吧？但是接下来要说的却很糟糕。所谓的存在崩溃，就是指你的灵魂区域彻底遭到破坏，以无法复原的状态被毁灭。”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吗？”

“嗯，但是有东西可以触碰到它。那就是恶魔，或者说，提供给我们人类异能力的生命体。每一个能力者的体内都潜伏着一个恶魔，没用一次能力，恶魔便会侵蚀灵魂一部分，直到将整个灵魂全部消耗完毕，造成存在崩溃。”

佐和子惊道：“这个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恶魔以灵魂为食，灵魂就是他们得以存在的力量。奇怪的是，恶魔本身却没有灵魂，他们的思维引起的是完全相反的波动，就像是反转的生命。”

“反转的……生命……”

“硬要说的话，他们简直就像是为了毁灭生命而被创造出来的一样。”安娜的眉头紧皱，“潜伏在生命体的内部，用力量诱惑它们，引发文明的混乱，当时机成熟时，就现出真形，实现真正意义的世界末日。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佐和子说道：“按照这个理论……我们全部的异能力者，根本不是什么社会的先驱，而是毁灭的种子？！”

“就是这样。”安娜叹道，“十分令人绝望的研究。我们就好像生活在一场噩梦之中，而现阶段只不过是这场噩梦的开端。”

她表情突然一转，说道：“好了，沉闷的话题到此结束，来聊聊比较好的研究结论吧。”

“呃……都这样了还能有好消息？”

“虽然只能说是绝望中的一丝安慰，但也总比没有好。”安娜说道，“虽然存在崩溃是无法逆转的过程，但单纯的生态消亡却不一样。普通人死亡后就死了，但对能力者而言，却可以利用身体内潜伏的恶魔，暂时固定住灵魂的状态。”

“什么意思？”

“肉体死亡时，假如能力者并没有将异能力使用到让自身灵魂崩溃的地步，那么他的灵魂便不会被恶魔完全吞噬，而是以残渣的形式残留着。”安娜说道，“恶魔的存在是无形的，他们不会因为肉体死亡而消逝，相反却会帮助保存住那些残渣。而且，现阶段恶魔还没有普遍苏醒，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通过记录石碑，将异能力移植到另一具躯体内，那么和异能力相链接的能力者的灵魂，也会被移植？”

“没错，就是这样。”安娜说道，“甚至还能将灵魂提取出来，重现出那个人的思维。”

“这不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复活吗！”

“但和真正的复活仍有区别。”安娜说道，“灵魂和真正的思维不同，只是记录下来的印记而已，加上只剩下部分残渣，与原本的人是存在一定偏差的。”

“即便如此，这也意味着许博文、白灿他们是有救的吧！”

“我会将论文交给文源。该如何行事，他应该心中有数。”安娜叹了口气，“但如果他们像塔诺一样，生前使用能力的次数过于疯狂，剩下的残渣太少，或许复活出来的，是真正的恶魔也说不定……”

随机能力者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