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又做出这种牺牲自己的事情。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谭雨萍在虚无中睁开眼睛。

不可能，她心想道。她应该彻底没有意识了才对，为何自己还存在着，甚至还能听见声音，这让她困惑不解。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她朦胧的视线中。

“好了，怎么能一直待在那种地方呢，过来。”

那是如同溺水者被从深水里拉出来一样的感觉。四周的压力陡然消失，身体逐渐恢复知觉，意识也渐渐明晰起来。

她没有抵抗的意愿或力量，被很轻易地从虚无中拽了出去。

破碎的空间重新闭合。这一次，她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庞。

“雪岩？”她轻声问道。

雪岩微微地点了点头：“你能认出来啊。我可不是十三岁的小鬼了哦。”

“因为灵魂的模样，很熟悉。”谭雨萍闭上眼睛，“为什么要来救我？”

雪岩回答道：“因为我们约定好的吧，绝对不能忘记对方，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他看着谭雨萍赤红的瞳孔，微笑着。

“约定？什么时候……”谭雨萍怔怔地望着他。

“诶？你忘了吗。真是坏蛋，明明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约定。”雪岩故意做出要责怪她的表情，然后将头凑近，“忘记了的话，那我就帮你回想起来吧。不论是那时候的，还是那二十年的……我们在一起的全部经历。”

不久之后。

“原来如此，你将阿诺克斯抹杀了啊。”

“嗯。”谭雨萍安稳地蜷缩在他的怀抱中，面颊微红，“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强大的能力了。”

雪岩抚摸着她粉白色的长发：“不也挺好。那种力量，困扰了你很久吧。”

“……是啊。许久许久，没有感到这么放松了。”她的语气难得地有些倦怠，“雪岩，从今天开始，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雪岩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强大的力量本身就是吸引祸害的源头。恐怕，那种愿望只能在战争之后才有机会实现了。”

“战争，还没有结束吗？”谭雨萍问道。

雪岩叹道：“没有结束。不过这次，我们会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身处漩涡之中的他们就是了。哎呀，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暂时准备以另一个身份隐藏下去呢。”

“另一个身份？”

“嗯。从今天开始，我有个新的名字，叫雪莱克。雪岩布莱克，挺不错的吧？”

“……呵呵，怎么说，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谭雨萍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笑容。

雪岩笑了起来：“很幼稚鬼对不对？不过，这才是我要的效果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谭雨萍的脸颊。

“艾拉，能听见吗？”

雪岩艰难地抬起左臂，从灵魂空间中伸出去。他的手腕被割断，大量的鲜血滴落出来，坠入无尽的虚无中。

他感觉到维持自己存在的能量在被迅速吞噬。

“回答我，艾拉！”

但是，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娇小的身影，让他咬住牙坚持着。

“听见的话，就再度……和我契约……”

意识随着能量流逝而逐渐飞远。

就在这时，漆黑的轮盘在他身前浮现。

“就这么想回来吗，少年。”命运之轮旋转着，“明明都被允许离开这无尽的牢狱了，真是搞不懂你啊。”

雪岩强撑着身体，他已经感觉不到左臂的存在了。

“我……如果没有艾拉，就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

“呃，还真是没救了啊。听我说一句，少年。艾拉，或者厄勒阿诺斯，只是个权能的发明者罢了，想得到力量的话，加入我们，等待下一个主人便是。”命运之轮诱导着说道。

雪岩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力量，不是异能力。仅仅是她……而已。”

这句话似乎耗费了他最后的力气。雪岩虚脱了一般闭上双眼，左手臂耷拉下来，就这样悬浮在虚无和灵魂空间的交界处。

命运之轮冒出大量的黑烟：“也罢。反正最后都会和我们合为一体，这个结局可不会变。”

轮盘开始旋转，黑色的灵体笼罩在雪岩的身躯上。

就在这时，虚无中传出声音。

“让开。”

“嗯？”命运之轮停止了转动。

“都说了给我让开！”

强烈的力量撕扯着命运之轮，将其从雪岩的身上驱赶开来。一根紫色的羽毛从洞口飘入，躺在了雪岩的身体上。

“就这么想和我重新契约吗，我的主人。”

轻飘飘的声音传进了雪岩的脑海中。

“……艾拉？”

雪岩睁开眼，发现那位紫发的少女就跪坐在自己的身侧。

“真是不懂吸取教训。契约，可是需要代价的。”

艾拉那双蕴藏着星云的眼睛，满是欣喜的泪花。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接受。”雪岩轻轻地伸出手，和艾拉白嫩的小手紧握在了一起。

“哪怕明知我是恶魔，你也愿意吗？”艾拉问道。

“就是因为你是恶魔，我才更加欲罢不能啊。”雪岩笑了起来，“你瞧，我也不是正常的人类呢。”

艾拉捏了捏了雪岩的手。

“但是，我已经没有力量了哦，雪岩。战败者没有继续使用权能的资格，我已经被长老除名了。我已经不再是命运之轮，就算再度和我契约，你也用不了随机的异能力了。”

雪岩坐起来，搂住了她娇小的身躯：“艾拉，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

“诶？”

“害怕你会离开我，害怕你只是在利用我，害怕你会被我不知道的强大存在抢走。”雪岩真挚地说道，“但是啊，自从你向我表达那份情感后，我就不再害怕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不论什么情况下，艾拉都会回到我的身边。所以啊，我也是一样的。”

他抱着艾拉的双肩，像是在宣誓一般，紧紧地捕捉着她的视线。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即便死亡也永不分离。”

“啊……”

艾拉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

“好热。啊呜呜呜，胸膛和脑袋都变热了。奇怪，恶魔应该是冷血的才对……”

她拥进雪岩的怀里，抬起头：“是因为雪岩吗？因为你很温暖……”

随后，雪岩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只见他闭着双眼，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显然已经没有意识了。

“诶？因为能量消耗过多又晕过去了！对不起，这就帮你恢复！”

随机能力者的噩梦